《离群之后：郁尘》21：复发风云

　　“去市中心医院。”我上车后，果断对司机说道。如果我不告诉他，他可能也根本看不出我是一个正在发病边缘的精神病人。

　　只见出租司机不紧不慢地开着车。开到一个路口，红灯亮了。

　　我在车上晕晕乎乎地看着红灯，感受着自己的情绪，心想：“这一定是老天爷对我的阻挠，不让我去医院看病的。绿灯？绿灯会不会亮呢？”

　　在我的期盼中，绿灯亮了。

　　“嗯……看来老天爷是放我了。”

　　突然，从旁边蹿出一辆车，挡住了我们。

　　“天哪！这是老天爷派出的杀手，要拦住我不让我去医院，不让我活了吗？”我又想，感觉内心瑟瑟发抖，眼泪流了出来。

　　这辆车还拦着我们未动。

　　“他要是不让我活，我跟他鱼死网破！”我恨恨地想，攥起了拳头。

　　果然，这辆车往前开走了。

　　“哈哈！人定胜天！我赢了，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我露出笑容，差点笑出声音。

　　其实，这就是一辆普通的加塞的车，而我这强大的内心戏，却让我又哭又笑，幸而司机没看见这一切。

　　而我的病情，却随着路上行人、车辆、信号灯的不断刺激，变得越来越严重起来。

　　到了一个没有信号灯的人行道，前面没有车，司机却踩了刹车，礼让行人。我想：“这是在告诉我，做人要多为他人着想吗？我为我儿子所许下的誓言没有错吗？我应该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自己的生命吗？付出自己的生命，我后悔吗？我怕吗？”

　　我当然怕。人都是怕死的。想到自己也许不久于人世，我的眼泪又留了出来。

　　礼让完毕，司机继续往前开，到了一个车流辆大的地方，司机又试图加塞汇入到另一个车流中去。我又想：“这是告诉我要努力争取吗？是啊，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也不能死，我要去找医生，让他治好我的病！”

　　“可是，可是，万一治不好怎么办？万一血止不住怎么办？……”死亡恐惧笼罩着我。

　　突然，司机在前面骂骂咧咧起来。

　　“是骂我吗？他知道我是精神病了吗？他在责备我吗？”我更加害怕起来。

　　幸而当时还有一点自知力。我定睛仔细一看，原来是一辆电动车不遵守交通规则，横过马路，我们差点撞到他，司机这才骂骂咧咧。

　　“不是骂我，是在教我吗？是在教我做人还要有反抗能力，不能逆来顺受吗？”想到这，我情绪似乎又好了点。

　　就这样，在我心中的山呼海啸中，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我抬头一看——市中心医院。

　　“到了，终于到了。”我激动得想哭。

　　我给自己打气：“医生一定会治好我的。”

　　我付了车费，关上车门，临走还不忘记礼貌地对司机说一声：“谢谢。”

　　是的，他没看出来我有什么问题。

　　我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市中心医院。因为没有挂号，我感觉自己情况也比较紧急，就走的急诊。

　　急诊科挂号说：“坐在旁边等吧。”

　　“是对我说吗？是对我说吗？不是对我说吧？”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她却在忙着跟别的病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听见她又叫道：“哎！你到旁边坐着去啊，别挡在这里！”

　　我一听她说“别挡在这里”，吓了一跳，觉得自己妨碍了她的工作，赶紧到旁边找到一张椅子坐下。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白大褂的大夫走了过来，说：“陈芸是吧？产后3个月月经血流不止是吗？”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

　　“你跟我来”，她说，“来做个检查。”

　　她把我带到一间屋子里，就走了。我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那间屋子似乎没开灯，好黑，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