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

妙儿嫁了人。

这对于一个青楼里的女子来说，是莫大的喜事。妙儿本身在楼里算不得什么出众，只能说有些姿色，琴曲也没什么技巧，每次只是作为台边的合乐，也就是脸皮厚些，能多招揽些生意。

不过最终竟是王公子看上了她，要娶她为妻。

王公子不过长安城中一位普通的布商，没什么名气，妙儿知道长安城里有这个人，却不知他的名字。但既是一位布商要娶她，她自然是没什么不愿意的。其他人也是高兴的，老鸨只顾着钱，妙儿本身是可有可无，其他姑娘们都乐着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虽然一栋青楼里每天总是热闹非凡，但今天却难得为一场喜事而张灯结彩。姑娘们围着身穿大红色喜服的妙儿莺莺燕燕说个不停，妙儿头纱下的笑容从没这样真实过。

虽然她不知道那位王公子是个怎样的人，但他既然愿意娶她为妻，她也就愿意一生跟着他，这是一份真实的心意。

与姑娘们到了别，马车就从街角拐了过来。妙儿低着头，有些欣喜也有些忐忑。新郎下马扶她上车，她骤然摸到的是一双年轻有力的双手。如命运般的，她抬头，就看见了那张曾经的脸，连着她深埋的记忆也不禁浮现。

……

偏僻的小村庄里，乡野之中，女孩和男孩坐在一片野花丛中，男孩对豆蔻年华的女孩说：“以后我一定出去要有很多钱，然后娶你为妻！”

女孩羞了脸，“胡说八道！你为什么娶我？”

“因为你是村里最好看的！”

然而女孩十五岁那年，她被家里卖到了青楼，单单唤做妙儿，她才知道，什么是命。那个男孩的名字也就一直被她埋在了心底。

——他叫王真。

……

妙儿攥紧了红如烈火裙摆，一直到下车，进屋，她都紧攥着，也不曾再看过他一眼。夜深时，王真回到洞房，掀开她的头纱，她只有满面的泪水。

王真擦去了她的眼泪，沉默良久，最后吻了她的额头。

只听他说：“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妙儿吸了吸鼻子，仿佛又回到了十四五岁的时候，她笑了一下，小声的说了一句：“该吹灯了……”

于是屋里就只剩了一夜的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