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分裂
“……你你你你等会……”徐南夜推开舛，扶额，“抱、抱歉，我需要镇静一下……”
“哎呀，镇静啥啊，快来看我画的画，超好看的！”舛开心地拉着徐南夜去案几前。
案几上乱成一团，桌面上各处墨汁飞洒，还有被揉成团的纸，堆成了小山。正中央有张纸，上面画了一个长方形，长方形上画了几条歪七扭八的线。
“……”
徐南夜头痛，她已经忍不住想先收拾收拾这里了。
“好看吗？”舛憧憬地看着徐南夜。
徐南夜：“……”
徐南夜左看右看：“请问这画的是？”
“喏，那个笔筒啊。像吧？”
徐南夜倒。
忍住想要吐血的欲望，淡定，淡定。
舛，原名索兰镇，胡汉混血。索兰镇将军，人称玉面阎王，淡漠而理智，是有胆有识之人。
以上也全是传闻。
够了啊！我是不是遇上了个假舛啊喂？
舛呆呆地看着徐南夜震惊到惊恐的表情，还吮着手指，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时不时还傻笑一下。
“……”徐南夜默，几乎欲哭无泪。
这个……怎么治？先不说她根本没有见过人格分裂的人，只在书里看到过病例，关键是，这……她不是很会哄小孩子啊！感觉上泱莲都比他聪明了不止一点！
突然，舛沉静了下来，皱眉，嫌弃地看着眼前的案几，几下子将它收拾好，然后端坐在案前，撇了眼一脸惊诧的徐南夜，淡淡地说：“谁知道你会现在来？朕可是依照你的意思，每天允许他出来透透气，而且你不应不习惯，朕记得，南夜跟他一个样……嗯？这次南夜没有来？”
见徐南夜依旧没反应，舛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直到把她看得打冷战才收回视线。
“额，嗯……他没来……”徐南夜老老实实地答道，心中暗自疑惑，上回泱莲居然跟来了？难怪这次也要来，这么说来，之前倒是自己错怪他了。
“你不在的时候，朕每天都有喝药，所以朕感觉，体内的毒已经不多了，现在你要做的，是治好朕的人格分裂。”
哦，记得之前她的记录上写：舛兄为统一人格，后病发，统一人格不堪忍受，分裂为小舛兄和舛帝。
后来她失忆后看到这，心中总不免疑惑半会，小舛兄？舛帝？什么啊？不就是一个人的不同称呼么？能不能说清楚点。
现在看来，真真是很形象，一个“小”和一个“帝”，解释了所有。
“药方还在吗？给我看看。”徐南夜道。
舛帝站起来，找到第二个书架的第五层的第三列的第四本书，从中翻找出一张薄纸，递给徐南夜。
她快速看了看，基本没什么问题，又为舛把了脉，道：“嗯，毒的确快没了，按着这个药方，再继续吃十天就能彻底除去毒素。只是……这人格分裂更不好治。对了，小舛兄知道自己人格分裂么？”
“……”舛阴森森地看着她，她心中不得不再次发毛。
“你应该庆幸‘小舛兄’不是指朕，”舛帝冷冷地说，“还有，对待君王，应称之为陛下。这些礼仪，之前朕分明教过你，你竟全忘了！”
徐南夜低头认错，同时抽了抽嘴角，想起记录里说的：“舛帝，冷淡，易暴躁，面瘫的咆哮帝。注：极在乎礼节，慎。”
之前她概括得真呵呵准确。
她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那位，顽童一个，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智商感人，他会知道才奇怪。而且他不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没什么用。”某人用鼻孔冷冷一哼。
“我会找时机告诉他的。人格分裂要治，只有所有人团结起来，才能治好。”
舛帝冷冷地看着她。
“又怎么啦？”徐南夜有些受不了他那阴森森的眼神。
“呵。”舛帝忽的冷笑一声，“朕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觉得，朕不会配合你？”
徐南夜不明所以，辩解道∶“我没有这么想……”
然而舛帝继续自言自语∶“是哦，被你怎么一说才发现我为什么要治好人格分裂？为什么要把自己和另一个人……那么智障的人（咬牙切齿状），融合成为一个人？现在虽然和别人共用一个躯体的确有点麻烦，但要我一直压制他，不让他出来，或者杀掉他……”
“你！你敢！”
“呵呵，”舛帝冷笑地看着震怒的徐南夜，“你真好笑。你若真的治好了人格分裂，那与杀掉我们两个，有什么区别？我只杀一人，你可杀了两人。”
“你强词夺理啊！这怎么会没有区别？融合出来的人有你们两个的影子，只是……”
“只是彻底失去自己的意识？”
徐南夜突然说不下去了。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法反驳他。他的说法，谜一样的没毛病。
看着冷笑着的舛帝，徐南夜……有些无奈。
如果说她是分裂出来的人格，她该怎么办？是该希望医师把自己治好，还是忍受下去接受现状，亦或是……杀死较为弱小的同伴？
徐南夜她是医师，医者父母心，自然容易可怜弱者；同时，她也是个杀手，所以愿意杀尽天下不义之人。
但是，何为善，何为恶，她从来没想过，或者说，不愿想，不敢想。
可是，现在，如果舛帝，真的杀死了小舛兄，他是恶吗？
如果她是他，她该怎么做？她能怎么做？
想来想去，她发现，根本没那种两全其美的方法。
被治好的话自己和小舛兄会死，接受现状统一人格会死，杀死弱者的话小舛兄和统一人格又会死。
他们三个，就是非得你死我活。
那该怎么办？
的确，现下对舛帝最有利的做法就是，杀死小舛兄。那样，不仅人格分裂好了，自己也不会死。
“你自己好好想想，再来指责朕也不迟。”舛帝看徐南夜黑着脸，微微笑了，施施然地站起来，走出书房，“朕先走了，你还是原来那个房间。”
徐南夜反应过来后，抽了抽嘴角，冲出书房，喊道：“你等会啊，说清楚是哪里啊喂！我忘记是怎么走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