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 人物故事「眼神」

昆明中午出发，到河口县已经是晚饭饭点，收拾收拾住下后便开始大街小巷暴走。

今天只吃了四个包子，肚子饿得很，9点下肚的包子现在已经消耗殆尽，附近小吃街随意找了一家饭馆点了一个菜便坐下了。

等着上菜的时候，一边随意翻着手机打发这无聊而又饥饿的时间，这时候边上走来一个约摸四五岁的小男孩，穿着拖鞋，虽然河口天气暖和有十来度，但拖鞋总觉得有点凉。

小男孩手机拎着一个小塑料篮子，篮子里装着一小袋一小袋的花生，走到我身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估计看我桌子上没有酒，便到别的桌去了。

饭店不算大，一楼的餐厅里算上我就五桌，除了我是一人，其他的都是觥筹交错，小男孩每一桌都拎着篮子过去站一会，一圈下来，也没人买，近来时候脸上还有点点的期待，突然变得有些失落，回来时候路过我这一桌，我从口袋里掏出糖果放在桌边，当他目光和我对上时示意糖果给他，他先是露出一丝疑惑，然后变为一丝羞怯，最后嘴角一扬变为欣喜，拿了糖果对我一笑，便离开了，出门时候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现在饭店门口并不宽的街面上也在回望我，灰暗的路灯下，眼里泛着欣喜的光。

小男孩走后不久，进来一个擦鞋的大姐，云贵川的的妇女的背上，好像背后永远都会背着一个孩子，背篼是一个暗红色的灯芯绒上绣着长命富贵，在云南是再普通不过了。

这个大姐在街上哪一个转角好像见过，云南人特有的黑色脸庞，经过艰苦岁月蹉跎的脸上透着些许疲惫，也透着些活下去的坚忍，和小男孩一样，一桌一桌问过来要不要擦鞋，一样没人回应，好在没人脸上露出厌恶，毕竟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见没人擦鞋她也就出去了，过了些许时候，对面一桌客人吃完饭走了，突然一抬头发现刚刚那位大姐有进来了，翻开工具箱找着什么，最后找出一个不锈钢碗，扫了一眼周遭，将桌子上客人剩下的饭倒了一些到自己的碗里就出去了。

一切都那么自然，店里老板娘看了一眼，就啥都没看见似的走开了，大概是常有的事吧。

吃好饭结完账，出门看见那个大姐用手抓着饭自己吃一口，连筷子也没有，然后捏一小块给背后那个才一岁的娃娃一口，母子俩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这样吃着店里拿的白饭。看到这一幕，突然心里泛起淡淡的心酸。

跑到二里地外的店里买了一袋蛋糕回来，回到吃饭的门口，一路上都是小跑着，怕她们已经离开。

索性回去的时候人没有走，拿了蛋糕递给她，说是给小孩吃，然后，发生了和刚一样的一幕，大姐先是惊讶，疑惑，有些不知所措，最后我说这是给孩子吃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欣喜不断地向我道谢，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才好回复不用不用，场面一度有一些尴尬。问她是哪里人，大姐说是红河州本地的哈尼族人，然后就在大姐不断的道谢中走了，估计她也是一脸懵逼吧。

疑惑，不解，试探，接受，欣喜，这个眼神今晚见了两次，大概我也会一直记得吧，只是不知道的是，原来现在，在进入新时代的中国，还有穿不暖衣服的孩子，还有吃不饱饭的人。

突然，也不知道怎么的脑海中浮现出前两天墙上看到的四个大标语“精准扶贫”，望着将黑未黑的天际和微光的路灯光，发出一句呵呵的叹息。

好在世道尚好，人心还未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