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八岁时“儿女”成双
她十八岁时“儿女”成双
01 毕业挣钱养“女”成患
苗欣十四岁病没了爸。老妈供她念完初中，财力体力依然不支。她不得已年纪轻轻便入社会工作，从此冷暖自知。
她有爷爷奶奶，却心疼不上。毕竟姑娘家最后都跟随了别人的姓氏，传宗接代上顶不过半个男儿。况且爷奶的身体状况不敢恭维，谁该去疼谁还说不定呢。不过苗欣已自顾不暇，连亲妈的事情也冷落许多。
老爸刚去世时，老妈过不去阴影，她形影不离地陪着，如贴心棉袄，而等到她毕业老妈已变了个人。
那段时间，每天总有个陌生男人偷偷进出家门，甚至还留下过夜。
阿欣每天因工作已累得不行，夜里还被老妈吱吱作响的床声吵吵，加上无心顾及老妈的生活，索性搬到外面出租屋赚个清净。
只是每次十五号发了工资，都给老妈转账一半，以表孝心。
老妈有女不愁吃喝，生活空闲碎多，有俩闲钱，请老同学吃喝玩乐甚是逍遥。
谁知，老同学们鱼龙混杂，有几个好赌的，教会老妈打麻将，她不久就爱上赌博那种刺激。
这天是月中十五号，一大早出租屋里阿欣还没睡够，老妈就慌慌忙忙来电话，老妈很少给她电话，好生奇怪肯定是好久不见而想她。
哪知老妈问道，“阿欣这月工资发没？”
阿欣睡意清醒不少，回答道，“妈，我光屁股没起床怎么会知道？”
“你没订银行短信提醒吗？”老妈继续催问。
“就算订了，一大早谁给你发工资啊。”阿欣解释道。心里犯嘀咕，老妈从来不主动张口要钱，今天是怎么回事？
到了中午，钱还没到账，老妈更焦急，要去出租屋找阿欣，阿欣一口拒绝，安稳说下午一到账就给她转。
老妈被拒，心里不平，就数落起阿欣出租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还说没她的监督，阿欣一定谈了男人。
阿欣无奈只得请假在家等老妈过来，还个清白。这算老妈第一次来出租屋，没啥新奇的，她是来要钱的，又不是要看望阿欣。
有家不能归，阿欣想起如此就难受，眼眶湿漉漉的。
老妈很快就到了出租屋。是个廉价的城中村，走在胡同里，臭味熏鼻，还不如乡下爷爷家的猪圈干净。
阿欣开门迎了老妈，只见小屋十几平米大小，中间摆个床，家具也只有这个床，地上有个粉色垃圾桶，收拾得洁亮，桶里康师傅面桶溢出。几条薄被褥，显然遮不了寒，却能看出小姑娘的整洁干净。
老妈见闺女如此，身子骨里母性泛滥，急于掉眼泪，口有言说不出话。
忽而，老妈瞧见闺女床头掉落很多褶皱的白纸巾。老妈直觉担心闺女已下海卖身，内心对自己赌博身怀恨意。
她跪倒女儿膝下，发誓说再也不赌了，对不起闺女。
阿欣吓了一跳，慌忙去扶，老妈这是怎么了？
看见女儿满脸诧异，老妈麻利地拿起地上用过的白纸巾嗅探，试图嗅出自己想象中熟悉的味儿，并没有！
原来白纸巾是女儿擦眼泪用的。听说老妈来看自己，阿欣眼泪没出息流了不少，其中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
老妈虚惊一场，可再次环顾小屋，她明白自己并没有虚惊，原来女儿过得是这般清贫日子。她懊悔啊！
老妈紧抱阿欣，如抱襁褓里的婴儿。说啥也要闺女回家住，阿欣自是哭笑不得，想起吱吱作响的床鸣，真不好意思说回去。
“妈，你会和那个陌生男人结婚吗？”
“不会，有你，我还需要什么男人？！”
“妈，不管你有没有男人，我会一直养你！”
冰冷的出租屋还没暖净，老妈就开始心烦意乱。
她欠下的赌债，只怕闺女阿欣有十个这般靓丽的青春也不够还。
当下老妈良心未灭，她不愿花闺女的钱，正待收拾要走。阿欣说，工资还没到账再等等。老妈咬口说不用不用，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变。
阿欣惶恐，一个劲追问老妈欠多少。老妈熬不过她说漏嘴，是十万。天！阿欣未满十八岁就背了十万巨债，外面天塌了吗。
真后悔，刚才说要养老妈。现在到底谁是闺女，谁是妈，已经区分不开。
阿欣鼓起勇气，决定找老妈的债主谈一谈。
02 债主家有个要花钱的公子
话说阿欣老妈的债主是个卖肉的屠夫老王，剁起肉来，根本不用绞肉机，比过机器还细碎。他却有个好学文弱的儿子王良，成绩呱呱叫，叫人羡慕。
可屠夫是不懂知识的，良子上初中时，老王就坚决否定，他老妈不知用了什么法宝，降伏老王并同意儿子上到高中毕业为止。
良子和阿欣是一般年龄，不过，一个读圣贤书，一个闯阳关道，且都是善良的情种。良子十八岁背着老王偷偷参加高考，被京城一家名校给录取。老妈替他高兴，却不敢和粗鲁的老王说。
老王好赌，天天输钱，脾气不好，良子他妈干受气，卖得猪肉赚来血汗钱，更不归好人管，挥霍一空。哪有闲钱念书？
自从老王遇上阿欣她妈，算是碰上了财神爷，逢赌必赢。逗得老王只要见着她，就习惯地调戏道，来一局。
所以，他才不会和阿欣谈。
当下老王就把阿欣母女拒之门外，没啥可谈，只管还钱便是。像老王输了快一辈子钱的人，终于赢了几把，好不容易才扳回来点，他决不会松口。
阿欣只想把十万减掉五万，简直痴人说梦，可现在就算减掉一块钱她也要坚持。她要让老妈看见自己下贱的模样，激发自尊心，励志戒赌！
站门口快一天老王还是不见，母女俩饿得肚子疼痛难忍，老妈安慰说算了，钱慢慢还，保重身体要紧，她心里琢磨着向那个陌生男人借钱。
老妈身体熬不过，走了。阿欣倔强不走，她不信老王没有一点人性。此时已是深夜，老王卧室的窗户不见了灯亮，漆黑一片。黑夜瞬间吞噬阿欣瘦小的身躯。
姑娘家再坚强，面对黑夜多少也难掩内心的恐惧。突然，有个脚步声踢踢踏踏正向阿欣走来，让恐惧摸到了极点。她只能闭上眼，任凭恐惧宰割！
原来是债主的儿子，良子。
良子手里捧着杯热乎乎的香飘飘，还有夹肠的面包呼着热气。阿欣被可耻的肚子出卖，噙着泪水，一鼓作气解决了仇家公子的小恩小惠。
“姑娘，不求你原谅我爸，可我也不忍看你被冷风吹，被黑夜吞。”
“我真不知是谢你呢，还是谢你爸生个好儿？”
“你别作践自己，吃饱喝足就回家吧。我爸抠门是出名的，对自己不抠门，专对别人抠门。我差点初中没念完而做文盲，如今偷偷摸摸考上大学，估计也被他的抠门泡汤了。”
谈起念书，是阿欣一辈子的心痛，要不也不会提早入社会，虽与良子同龄，却眼神更成熟精明。她望着良子无奈的表情，内心也莫名泛起一股母性。
“不行，你得念下去！万人过独木桥，考都考了呀。”阿欣擦掉眼泪，眼神坚定地说。
“姑娘，哪有钱念啊？老爸才不会出钱呢！”良子看阿欣酒饱饭足后就兴奋如麻雀，那股力量着实触碰到内心，可又不好招摇出去，只得如此泼凉水。
“我供你！我老妈欠你们的赌债，算你上学用。”阿欣痛快道。
“啊？！我又没赌，管我什么事。再说我爸那儿不好交代呀。”良子若有所思地说。
“你爸好办，先托着拖到你毕业，大不了他拿我妈的命去抵债，看他敢？！”
“你这不是赖皮吗？”
“谁叫你爸没个人性在先？！就这么痛快决定了！好儿子，我先要走啦。”阿欣脸上再次泛着母性的光辉。
“喂……我……你……我老爸……”
良子还在担心什么，又忽而感觉自己吃了阿欣的亏，想说啥，阿欣却留下个瘦小的背影。
03 老王之怒
要说当晚阿欣因母性泛滥，所以才愿意助良子学涯一臂之力，有点牵强。其实，第二天当她冷静的时候，她更加坚定这样的做法。
一来，自古要攀上官府，先拜官夫人。她入社会早自然见多识广。而这官夫人在她眼里就是，债主老王家的公子——王良。
二来，她帮助良子实现梦想，至少收买老王家的人心，到头来再还那十万赌债自然有了靠山。说不定，等良子毕业有出息了。老王高兴而免了赌债。算算大学的学费，四年不过才两三万块钱。
想起如此，阿欣直服自己服得五体投地。
终于王良高中毕业了，老爸要他留在店里杀猪卖肉。他本来笨手笨脚，加上老妈一边劝住。老爸只得同意良子外出务工。
所以，老妈一人送良子上京城安顿入了大学。与此同时，果真，阿欣如约给良子付了第一学年的学费。
转眼间半年过去，春节在即，良子收拾行李回家过年。他到家的第一站便去找阿欣，他想看看阿欣和自己同龄竟然能赚这么多钱。因为第一学年的学费是一次性付清的。
小区楼道内，良子遇见个穿着简朴，头发凌乱的年轻女子，只见她肩上扛着一桶矿泉水，正上楼梯，台阶不算陡，可她步履如灌铅。良子心生怜悯，想上去帮一把，可又不认识而不好开口。
忽然，那年轻女子觉得背后有个身影，只怕是自己走得慢挡了道。她停下步伐，黑色打底裤里那双细圆的美腿分明在用力颤抖，却努力转头以示意背后的身影先上楼。
“是你？！”
“是你？！”
良子跳上去抢了水，阿欣松口气而彻底解放。
进了家门，良子了解到母女过得如此艰辛。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从口袋里摸，摸遍了所有口袋，摸出一张银行卡来。
“这里有五百块钱，是我大学兼职存得，你俩拿去过年。”良子有点羞涩地说，真害怕被拒绝了。
“才五百块钱，你还能拿得出手？不要！”阿欣拿起卡，塞回良子手里。从屋外进门时，良子的手心凉凉的，他能感受到阿欣的暖手心，软如棉花，身子不禁颤了颤。
“我是真心的，阿欣。”
“你还是孝敬你爸吧，打工半年才赚五百块？！”
阿欣一句话，刺痛了这个说谎的少年。的确，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和老爸交代。也许老爸此刻正笑眯眯在家等着自己包大红包呢，就算自己不主动给，他也会强要，然后去大赌特赌。
想起如此，他吓一身冷汗，立马扔下银行卡，快马向屋门跑，边跑边说，
“算我孝敬你的，阿欣。呵呵……”显然此刻，良子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他也不明白为何如此。
良子回到家，老妈自然喜出望外，老爸却不等他坐下便伸手要钱。良子说挣得钱自己都花没了。老王不干了，他等儿子孝敬自己这天等得太久，不料，一见面就大失所望。他过去抢儿子的背包，七零八落翻个底儿朝天。他一贯如此，老妈早已冷漠了。
突然，背包里掉落了好几本书。老王是文盲，却为了卖肉识得几个字。当场，他眼珠子一转感觉大事不妙，儿子不是打工了吗，怎么会有文化人才看的书。难道……
“你们办得好大事！竟然搞大学！……”雷雨天气见惯不惯，老妈和良子抱在一起，看着老王亲手将书本全部撕得细碎，满屋飘零，却一点都不浪漫。
老王是个难缠的人，这个春节没过好是小事，他竟逼迫儿子告诉学校的地址，然后亲自坐火车到学校讨说法。为什么要骗孩子上学，谁给的钱？！他忍受儿子上高中已是底线，上大学？！这又该少挣多少钱。他一定要弄明白，否则便死不瞑目。
不料，闹了学校，翻了象牙塔，玷污了文化殿堂，被报警而抓了，拘留十五天才放出。
老王出狱后老实不少。但还是对阿欣的欠款念念不忘，欠账还钱天经地义。尽管儿子告知，上大学的钱都是阿欣出的，老王并不领情，反而将所有的责任，包括蹲监狱，都推到阿欣身上。
出狱后，老王不止一次到阿欣家讨账。没钱，他就在阿欣的家门口贴满了，“苗欣，欠账还钱！”的大字报，一直贴到小区门口的街道上。还不定期往房门上泼粪便、屙狗屎、撒尿……
阿欣无奈，班也没法上，只能抱着老妈在房屋内天天以泪洗面，不敢出家门半步，省得邻居看笑话。
当她决定将和老妈一起回乡下爷奶的住处躲一躲，良子突然出现在阿欣的面前。是阿欣她妈偷偷告诉他的。他从学校直接买了机票赶来。
阿欣一肚子委屈无处可诉，情不自禁抱着良子痛苦流涕。良子望了望大字报，如此刺眼。他已经不止是痛恨老王。可是自己无钱无势又能怎么办？
突然，王良想到了什么，他一把紧握阿欣的手，紧得阿欣有点疼，他拽着她径直往外急走。到了街口，不顾生死冲向路中央拦了个的士。
“小伙子，你们去哪儿？”
“民政局！”
阿欣吓了一跳，这小伙真疯了，她努力挣脱却手心被握得更紧了。
“放开我，谁要和你结婚，畜生！”
阿欣如此挣扎了一路，良子也费大力气。
等的士快到民政局的门口，两人挣扎得疲惫无力，皆缓缓冷静。此时，阿欣突然明白良子的用心。
“王良，你真爱我吗？”阿欣莫名地问道。
“阿欣，你别闹，我只想帮你平了赌债。”良子边说，边涨红了脸。
“那我不去民政局！去我不签字！”阿欣撇着小嘴说。
“好吧，我会爱上你的。我保证！”
“不许会，你一定要爱上我。”说着她双臂缠绕住良子的腰。他又羞涩地颤了颤。
当下两人进了民政局大厅婚姻登记处，办证的小姑娘一个劲儿地笑，
“我当是谁要登记呢，原来是两个娃娃，日子还长着哩，你们着什么急呢？”
亏王良还是大学生，这点常识也未知，男女都有个法定婚龄啊！只怪他爹欺人太甚，只怪阿欣委屈太深，结果大学生的文化脑子混沌一片。
王良本想登记领证而假结婚，以逼迫老爸出彩礼钱，好与阿欣的欠款平账，不料，却闹了笑话。
阿欣笑得泪都哭出来，两人真天真，可她从王良处找到一些可温暖自己的影子。
04 跑路天涯
自从老王无所不用其极地要账后，阿欣与母亲消失不见了，一起消失的还有儿子王良。
老王没有心情去赌，更无心讨债，含着泪和妻子一道去寻儿子，学校找遍了也没有，学院领导说他已休学！
老王妻子也纳闷，儿子难道真不上学了吗？有点不可能呀。可他到底去哪儿了？
没有儿子她顿觉没必要和老王继续过下去，她提出离婚，老王却拒绝如此，这让他害怕。
终于在四年后的一天，王良回到家，老妈显然苍老许多，老王也憔悴得不成人样。
王良见了老爸，将手里握了很久的红本本撂在老爸面前，
“爸，我结婚啦，这是证明！彩礼是十万块，你筹备去吧！不然我不进家门。”
老王打开一看，果真如此，十万块钱彩礼却让他浓眉紧缩。突然细看儿媳，那么熟悉又陌生，再一看名字，“是阿欣！怎么是她？！她还欠我十万呢？！”
顿时，老王明白了一切。
此时阿欣携母亲进了屋门，老王哭倒于地，万分感谢她们还了儿子。
“那欠你的赌债怎么办呢？这么多钱，够赌上好几局呐？！”阿欣轻抚着滚圆的大肚子说。
“就当个屁放了吧。呵呵……”
老王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肚子，笑得合不笼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