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秘史（三十四）
三十四、死神送一梦
关山王府之外，常义碧目如电，厉喝一声，数十弓甲兵就围了过去。
苏青不慌不忙，道：“常将军总是这样待客吗？”
常义肃色道：“常义负责王府护卫之责，你冒然来到王府，有何目的？”
苏青道：“常将军擎天之才，犹侍奉于关山王身侧，苏青才虽不及将军，却也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常义碧目看了苏青很久，终道：“容我禀报。”
大厅内，关山王呵呵长笑，道：“苏青啊苏青，你如今怎就想通了？”
苏青道：“纵观天下，又有谁可以比肩王爷？在下虽无大才，却终也想受教于王爷，一改以往庸碌之念。”
关山王缓缓走下台阶，道：“你若早就如此，何须费那般周章？但本王对于盛少侠之死，却也难过得很。”
苏青摇头道：“王爷，盛开乃死在他不识明主，与王爷又有何干？”
关山王叹息一声，道：“本王实无杀盛少侠之心，只因他非要与本王两个不成才的手下作生死之斗，才，哎！”他明目看向苏青，道：“本王已然有你相助，其他之辈，何足道哉？你若定要替盛开报仇，本王这就惩处吴败与江仁，以慰盛少侠之灵。”
苏青立道：“王爷不必如此，他二人与盛开属于互相搏杀，这在武林中，并没有错与对这么一说。”
关山王呵呵笑道：“苏青，你当真是明事理的人，本王得你相助，何愁天下不定？到时，这诺大的武林，就有你的一半。”
苏青喜色道：“得主公如此看重，苏青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关山王看着肃色默立的常义，道：“常义，你先带苏青看看我们的兵备，午后，带他来讲武阁，与军师一起谋图大计。”
吴败斜躺在床上，不停地喘息着，脸色极其难看，他的衣衫敞开着，胸前裹着白布，布上泛着血迹，自然是被盛开所伤。
贺碧玉端着一杯药水，走至床前，递到吴败嘴边，轻声道：“喝了药，会舒服一些。”
吴败的手突然伸出，杯子自贺碧玉手中飞出，药水一下子溅到了贺碧玉的身上，杯子跟着摔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响声，贺碧玉的鞋子也溅上了药水。
贺碧玉怒色道：“吴败，你……”
吴败恨目看向贺碧玉，道：“这几天你是不是很难受？没有男人服侍你，你是不是受不了？”
贺碧玉切齿道：“吴败，你为什么这样？我这样伺候你，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吴败冷笑一声，又是一阵咳嗽。然后，就像发了疯似的道：“我不用你伺候，你爱伺候谁就去伺候谁，你快滚，我不想看见你。”
贺碧玉的脸色已大变，抽泣两声，转过了身，跑了出去。
吴败终于又自躺下，伴随着几声咳嗽，已然闭眼睡去，朦胧中，他竟看到了林婉，林婉端庄的样貌，清秀的脸庞，就在他的眼前，她是那样的迷人，那样的真实。
但林婉的脸渐渐又模糊，然后他就听到有人在轻唤着老爷，这声音越来越清晰，终于，他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一张肥胖的脸，孙兴。
孙兴神色焦急，关切地问道：“老爷，你觉得好些了没？”
吴败接连咳嗽了几声，道：“我觉得胸闷得要死，真想出去走走。”
孙兴默然半晌，突道：“老爷，苏青竟也投靠了主公。”
吴败一惊，道：“你说什么？”
孙兴道：“苏青是昨天来的，他一来，主公就和他去了讲武阁，军师和常将军也去了，至今一直没有出来。”
吴败突道：“你是说主公自昨天到现在，一直未在王府？”
孙兴道：“是的，王府现在除了些女眷，就只有王妃了。”
吴败的心头一颤，脸上起了奇异的变化，颤声道：“扶我起来。”
孙兴哀声道：“老爷，你这般虚弱，还是躺着休息的好。”
吴败疾声斥道：“扶我起来。”
孙兴躬身道：“是。”
吴败慢慢走出吴园，直向关山王府走去，他似已忘记了一切，脑海里只有一张脸，就是他刚才梦中的那张脸。
这张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自然不止这一次，之前必定有很多次，否则，今天他也就不会做这样一个梦。
林婉坐在梳妆台，拿着一把梳子，轻轻梳着长发，她的脸看起来美丽而苍白，美丽得叫人心醉，苍白得叫人心碎。
但她梳头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已感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她并没有惊慌，因为她不必惊慌，因为能出现在这里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关山王。
她放下梳子，慢慢地站了起来，慢慢转身，而在她转过身的一刹那，她呆住了。
站在她身前的，竟是吴败，她怎么也想不到，吴败会出现在这里，她发现，吴败看起来竟如此苍老、憔悴。
她空洞的眼睛里已满布惊色，失声道：“吴败，是你？”
吴败的眼睛仔细看着林婉，里面似藏着说不出的深意，就因为吴败的这一双眼睛，林婉突觉内心的某些东西又被唤起。“
吴败点了点头，慢慢道：“是我。”
林婉终恢复了平静，道：“你怎会来这里，你怎能来这里？”
吴败道：“苏青已投靠了主公，你可知道？”
林婉冷冷道：“这有什么奇怪，在如今，谁不想投靠主公？”
吴败突上前一步，道：“我知道，你并不快乐，你根本就一点也不开心，只因……”
林婉退后一步，斥声道：“住口。”
吴败接着道：“只因主公根本不懂你的心，他根本不知道，你最需要的，只不过是陪伴。”
林婉斥道：“吴败，你，你好大的胆子。”
吴败不为所动，痴痴道：“主公不懂你的心，苏青更不懂，他们只知道如何雄霸天下，但我，我并不喜欢这些，我只需要一个真实的女人，一个真实的怀抱。自然，你需要的，也只是一个真实的男人，不是吗？”他颤抖着，又上前一步。
林婉一退，身子已抵住了梳妆台，立侧身跑了出去，道：“吴败，你，你敢说这样的话，你就不怕主公？”
吴败转身，失声道：“我是真的，你也是真的，只有我们才配互相拥有，不是吗？”他又一步步走向林婉。
林婉想逃，却又逃不了，因为，她已被逼至墙角。但在她的内心，她却又有些不想逃，看着这憔悴的人，她的心中，竟带上了一种怜惜，更确切地说，是爱惜。这种感情，她之前就有过，不过，那是对另一个男人。
突然，一声厉喝声道：“吴败，你找死。”这声音苍劲有力，似震得整个房子摇动了起来。
吴败惊慌中停下了脚步，然后，就看到了关山王，看到了他铁青的脸。
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和一声惨呼之后，吴败的身子就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了墙上，又跌至地上。
林婉惨白的脸上立现出好几分恐惧，她除了恐惧，自然还有心痛。
她虽是个爱慕虚荣、渴求光耀的女人，但她的心，毕竟是柔软的，女人的心都是柔软的。
只不过，女人的心若硬起来，狠起来，那却是任何一个男人比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