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令之棋子|弃子》
“将!军!哈哈!怎么样?我说过你是斗不过我的。哈哈哈!”
望着对面眉心紧皱的王德,李昭大笑一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似乎完全忘了刚才的剑拔弩张。
“罢了罢了,是我大意了,愿赌服输!”
“那你明天可欠我一顿酒,不许耍赖。”
“好好好,不就一顿酒吗?时间地点你来定。”
“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刚进入冬月,树叶都掉的差不多了,放眼望去,一片萧条,却已是冬腊的景象。
“这个冬天注定会很冷吧!”
望着李昭渐行渐远的背影,王德无奈地叹了口气。
“咱们这里还不是最冷的,据说骊都已经连着下了三天雪了,大雪封路,冻死了不少人。”听到公子说冷,身旁的护卫凌,连忙将几天的见闻一一道来。
“是吗?”
“我也是听人说的,许多外地的客商都这么说。”
“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说来的路上,凡是下过大雪的,遍地都是冻僵尸体。有的时间长了,被雪埋住,只剩一只手露在外面,还有的,完全被埋住了,清理道路的时候才被发现…”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诺!”
看着王德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凌很想再多陪他一会,但是抬头看到公子的眉头,似乎比刚才皱的更紧了。
雪花飞舞了好久,一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很快,整片大地都变成了白色,老天爷似乎很是欣赏自己的杰作,还请来了北风前来助阵,似乎有意将雪花送到各个角落。
“看来我们终究成不了一路人!”
雪地里站了良久,王德终是如释重负地说道,然后转身,进屋。
推门的那刻,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冻僵的关节慢慢回暖。
看着王德神色缓和了不少,凌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公子,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要让着李公子,刚才那一局明明是你赢,为什么要故意放错地方呢?”
王德没有说话,而是目光一直盯着燃烧着的碳火,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火苗一窜一窜的,此起彼伏。
凌也盯着碳火,却什么也没看出来,但是看着王德一直未应,便不敢再多嘴。
“没什么,他喜欢赢的感觉,我成全他便是。”
说完,又是沉默。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打破了屋里沉闷的气氛。
很快,一女子挑帘而入,随她一起进屋的雪花,终是承受不了屋里的热,片刻便化作了雪水。
“你看你,这么冷的天怎么还过来了,我不是说过吗?你在房里等着我就好,我处理完公务,自然便会去找你。”嘴里是嗔怪,但眼里却满是宠溺。
说着将女子搂入怀里
“手怎么这么凉?!凌,再加些碳火。”
看着男子关切的举动,女子开口笑道:“哪里有这么娇贵,天寒了,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冷!”
“别人冷,我是能管便管,不能管便不管。唯独你,我看见了,便不能不管。”
听罢,女子不再说话,只是将头贴近了王德的胸膛。
“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
女子破涕为笑:“有你在,谁敢欺负我?”
“那是怎么了?”
“被你说的话感动了。”
“你要喜欢听,我便天天说给你听,可好?”
“不用,我知道你的心,便足够了。”
北风呼啸了一整夜,醒来早已看不到整个宅院曾经的样貌。
虽然下人们已经尽早处理了一部分积雪,但是地上仍看不出往日的纹路。
“公子,用跟夫人说一声吗?”
“不用,天冷,让她多睡会吧。”
说着,大步迈出了门,向约定地点走去。
酒过三巡,李昭提议去街头转转,王德想了片刻,说道:“也好!”
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街上行人稀少,偶尔出来一两个人也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匆匆离去。
“大哥,有没有兴趣去里面玩耍一番?外面天冷,这里面可不冷。”李昭声音中略带世家子弟的纨绔之气。
闻言,王德向李昭所指之处望去,竟是烟花柳巷之地。
见王德迟疑,李昭笑中带着些许玩味:“难不成威震八方的王将军竟然惧内?”
“不,不是惧,应该说是敬。她敬我,我也敬她。”
“哈哈!对对对!大哥说的是,是敬,不是惧!”
整条街都回荡着李昭的大笑声,不远处树枝上的积雪,不知何时,纷纷落到了地上,露出了干瘪的枝干。
“公子,这个李昭真是太过分了,您看他刚才的样子,真让人来气,小的不明白您为什么不为自己说话呢?”。回去的路上,凌在一旁为自家公子愤愤不平。
“由他去吧!”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当然,后边的话王德只是在头脑中过了一下,只是内心深处竟然产生了一丝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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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氏一族欺上瞒下,扰乱朝纲,有叛逆之嫌,特令钦差王德将其押解回京,听候判决。钦此。”
“不会的!不会的!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诬陷我的对不对?”李昭抓紧王德衣服的手,被两旁的护卫狠狠地打掉了。
“报告大人,全部查封完毕,所有人员也都在此。请您下令吧!”
“好,看管好赃物,即刻动身。”
天牢里,依旧像往常一样,阴森恐怖,喊冤求饶声,不绝于耳。
“哈哈!我早就跟你说过,一枚弃子而已,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白费心机了。再说,我快要死了,不得拉个人垫背吗?”
王德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和端庄,像一只发怒的狮子,一只手紧紧地掐住李昭的脖子,:“说,你到底给她吃了什么?”
“大人,如果再不松手,恐怕…”
听到牢头的劝告,王德的手渐渐松开,终于得以喘气的李昭,软软地趴在了地上。
“我有恩于她,她为什么要背叛我?”
“她从未背叛你!”
“不可能,如果她没有背叛我,今天在这里的应该是你!我这一步棋走了那么久,不可能输的这么惨!”
“你还记得那封失踪的信函吗?”
“在你手里?”
“我无意间偶得,才知道你秘密投靠了王爷,计划的一环竟然是要将我置于死地。”
“原来如此,我们本来就是各位其主,由不得我!为什么所有的运气都偏向了你,就连她也是?”
“因为于我而言,她从来都不是棋子。”
李昭的嘴角扯了扯,却终是没有笑出来。
王德转身说道:“请个大夫给他看看,皇上下旨之前,他不能死,你应该知道。”
牢头吓得一阵哆嗦,忙点头说道:“诺!”
看着病榻上,日渐消瘦的女子,王德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大夫说了,照这样下去,最多能坚持一个月。除非知道夫人所服之物,找到与之相克之物,以毒攻毒,方能获救。
这整整七天,王德派人将李府里里外外搜了上百次,屋里所有物件一一查验,甚至废弃多年的水井也被挖了起来,依然一无所获。
女子摸着王德紧锁的眉头,看着王德布满血丝的双眼,不无心疼的说:“他既然不肯说,那就算了吧,本来他救我一命,如今也算是还给他了!”
“蝶,不要胡说,你走了,我怎么办?你说过你的一生以后由我做主,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我本命薄,遇见了他,以为天命如此。不曾想发生了这么多事,成了他在你身边安插的一只眼睛。本想报答救命之恩,无奈差点连累了你。之前三番几次置你于水火,你可曾恨我?”
“往事就不要再提了。再说,你以为你那些小伎俩,真的能完全逃过我的眼睛?其实你所能接触到的,不过是我想让你知道的。”
“但你还是因此受了不少的伤。”蝶伸手抚摸着王德颈后的疤痕,这一刀,若是再深一分,便会要了他的命。
“蝶,不要想太多,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你要相信我。”
“嗯,我信你,一直都信。”
断头台上,满身枷锁的李昭看着台下面容憔悴的王德,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他在笑什么,或许是笑命运不公,也或是斗了半生,终于得到了解脱,或者…
一切的猜测也只是猜测,因为答案早已随着刽子手刀落的一刻,彻底成了一个谜。
五年后,坟墓前
“父亲,这是何人?”
“父亲多年前的朋友!”
“朋友?是特别好的人吗?”
“救过你母亲,却也曾将你母亲生死置于不顾!”
“那不是坏人吗!”
“但是弥留之际终是回头了。”
“说来话长,回头让你母亲慢慢说与你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