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与闲愁

鹊踏枝
五代 · 冯延巳
谁道闲情抛掷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冯延巳，五代十国词人，曾任南唐宰相。才华横溢，宅心仁厚，豁达包容，但词中却多见“闲愁”。

什么是闲愁？大概是不知道什么性质，不知因何而起，不确定的忧愁。是迷茫朦胧含而不露，抛不掉又挣不脱的情绪。

有闲情才生闲愁。

“闲情”多来于某些多情善感的人，他们的愁常如同山之有崖，木之有枝。

开篇便一问“谁道闲情抛掷久？”谁说闲情逸致被抛弃了很久？但他并不需要回答，紧跟着就写出了自己的境况：“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

“每”、“还”、“依旧”，这些词语的排列组合，分明是告诉大家，那惆怅竟从未离开过。

“病酒”也罢了，却是“日日”，这身体如何吃得消。“不辞镜里朱颜瘦。”不是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对镜已见人渐瘦，但“不辞”，即不拒绝自己眼前的模样。是怎样的愁，让人甘愿日日病酒，不辞朱颜已瘦？

春已来，不见万紫千红，但见那愁如“绿芜”繁多，又如“绿柳”密稠。“河畔青芜堤上柳”，明明是春到人间，生机盎然，绿波泛滥，却又问“何事”“新愁”“年年有”？是啊，这是为何呢？为什么又添新愁？

心中愁，眼中万物皆含忧。一个人在小桥上站了太久，眼看白日已尽，黄昏又逝，新月正如钩，满袖寒风，更添忧愁。

年年春来，年年草青，年年柳绿，闲情恰如春风，所过处遍生闲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