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夏夜
抬头,树梢上挂着满天星辰,祖父种的那棵旱莲木从几年前开始,叶子就渐渐挂的少了,什么时候就不见了叶子。
村口的灯和“老干部作息”一样,到点便睡下了。村中零星的灯火和县城各类商贩招牌发散的光相比,稍显冷清,但也还好,夏虫的独特的热烈因此有了机会大展拳脚。
漆黑如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虫子们像是在ktv似的放声高歌,不用刻意压低了嗓子,不担心会吵着隔壁的邻居。那些肆无忌惮的自然发声,赋予了季节之音以辨识。
古人在没有发明电灯的时候都会想些什么,他们也会望天空星辰罢,大概也会听辽阔的土地轻声低语。难怪他们的思想那么深邃。
村子里的夏天的夜晚还是那么的热,虽铺有凉席,开着风扇,但吹来的风仍是热的。想起儿时起风了,祖父祖母总会搬了木椅子在那棵喜树下乘凉,祖母总喜欢搬两把椅子,一把坐,一把靠脚,我一来,她就把靠脚的椅子腾出来给我,又拿手里的蒲扇给我赶蚊子。祖父就会给我们讲以前的老故事,讲他们生活的那个贫困的年代。
也想起那时候疯玩以后“席地而睡”,祖母总会扯个蛇皮袋,搬我如搬一条泥鳅似的搬到袋子上,哪怕天再热,仍睡得老香。我想,我的耐热是有出处的。
今天第一回吃茅草菌,又联想到祖母那时候搬我,如“搬”一块毛草菌到碗里,最后还得是用勺子舀。所以,准确来说祖母那时候并不是搬的我,许是用推的吧,就像用筷子沿着碗的边缘推一个汤圆,她就是这样将我从地板的这一边推到蛇皮袋上。想起了我的祖父祖母。
其实,夏天的夜晚也不热,热的是关了窗的房间。关窗是为了“关”蚊子。
也想起那时候的夏夜,有时,父亲会骑着摩托带我去城里兜风。从农村到城市的途中经过一大片稻田,稻田这边乡下的风是沁凉的,并沾有禾苗的芳香,离了稻田不久,刚近城市便能感受到热,空气里还有各类食物的香。
那时候,若是父亲能给我买上一瓶冰镇的“红衣服”饮料,我的嘴能弯成月牙。长大后才发现,“红衣服”饮料上还画着一个微笑的苹果。
还想起房间里亮灯时,伏在纱窗上吃飞蛾的壁虎,想起落在草堆子里一闪一闪的萤火虫,想起开在田埂上的紫薇花,想起那些若隐若现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