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洗完澡，开始吹头发，石头看到自己日益丰满的乳房，突然想起了我奶奶。

奶奶是个可怜人，这辈子没想到福就走了。直到现在，我的脑海里依旧会浮现她快过世时的场景：手搭在自己的胸口，她觉得闷；我爸给她涂风油精缓解疼痛；干瘪的身子，呕吐抽搐。她哪像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圆圆润润，身上真的就剩下皮包骨了，连胸部的脂肪都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隆起的腹部，她身体里头所有的液体都积聚在这里。你能想象吗？一个连脂肪都没有的人却还在呕吐，吐出来的不仅是身体最后的血水，还有这辈子所有的积怨。

每每想到她，我都好难过。我结婚了，可是一直不想怀孩子。跟娘家借钱买的新房子装修好了，她看不到了。我腹中的孩儿快出生了，她也抱不到了。她一辈子都在为钱奔波，为儿孙操心。

奶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我爸爸或者我喊到他身边，就让我俩守着，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离开她。大一寒假回家，吃完晚饭，她就坐在前屋的窗户旁，带着老花镜，开着让我爸接的灯，给衣服上缝珠片。一件衣服，少说几十个珠片，缝好值8毛钱。我就坐在她对面聊QQ，时不时让我帮她穿针引线，也时不时地跟我翻着我爸从读书到结婚，到生我这里的账，反正都是入不敷出。她就为着这些缺口使劲地卖着命。我那时候也不懂事，以为喊她不要做了，我说我大了，我拿着学校的奖学金，她就不会做了。实际上，她会做的更起劲，为着我以后的生活在忙碌。现在想来，她更希望我和她一起缝珠片的，我也应该那么做，才是最好的陪伴。

她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吃的是糖，睡觉的时候都要含一颗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