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九)
(九)遇上曲骁晨,又开始画画
1.
假期我也没有回家,也不想回去,爸爸还在姑姑家住着,他们对他照顾的很好,我也按时寄钱回去,逢过节再寄些海边的特产。
爸爸已经能拄拐走了,他很努力的进行康复,做的运动比别的病人要多。
我知道爸爸是想赶快好起来,给我减轻负担,可我希望他能在姑姑家多住些时候,回到自己家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打工的麦当劳旁边有一个画室,学美术的男孩女孩进出,很羡慕他们背着画夹的样子,手指上残留的颜料真好看。
我常常在画室外朝里面看,墙上贴着画,地上有很多画架,画画的人都穿着深蓝麻料的围裙,前面有两个大兜子,装着画笔。
和我想象的一样。
“你找谁?”
我又一次打完工,在画室外张望的时候,一个大约三十左右的男人,打开门问我。
“啊,不找谁,就是看看,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的脸有些红。
“要学画画吗?”
“不、不......”
“进来看看吧!”
男人微笑的看着我。
“好啊。”
我很欣喜,真的很想进去。
“大家都在画画,不要太大声。”
我点点头。
2.
男人是画室的老师,叫曲骁晨,粗眉细长眼,平头,下巴有一小撮胡子,不帅,可是看着很舒服。
画室是上下两层楼,大概有200多平,有业余学画的,也有艺考生。
这个画室是曲和朋友合开的,投资人兼老师。
“你学过美术吗?”
“小时候学过。”
“想继续学吗?”
“嗯……条件不允许。”
我直说。
“有没有以前画好的,拿来我看看。”
“手头没有,都在家呢。”
“这几天画一些,拿来看一下。”
“不了吧。”
“没关系,我私人帮你看看,可以的话,我减免你学费。”
曲骁晨给我拿了些素描纸和铅笔。
我犹豫了好几天,到底要不要画,没有勇气再提笔,打工出来,也没再画室张望。
接到了爸爸的电话,身体恢复的也很好,随便聊了一下。
“爸,如果我再画画怎么样?”
“心儿,要是有机会那就去画,爸爸支持你,你不要再给我寄钱了。”
“不是的,和钱没关系,我只是没勇气。”
“爸爸永远支持你,只要你决定好。”
抬头看看天,很蓝,蓝的沁人心脾,我深吸了一口气。
3.
晚上在图书馆,我画了一些基础的立方体,好差劲。
连着一个星期,每天晚上都画,终于有一两幅,自己看的过去。
还是很犹豫要不要拿给曲骁晨看,也许他都不记得有此事了。
耽搁了两天,下了工,我还是走进了画室。
“林可心,呵,你终于来了,一直在等你。”
我去的时候没有学生,他站起来,两个手插在裤兜里看着我。
“是吗,我画的很难看,不好意思来。”
曲骁晨有些凹的细长眼,微微的笑着,有种忧郁,还有些冷,可能是画画人身上特有的。
忽然觉得,他好像跟我一类人。
拿出画,他看的很仔细,我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整个画室静静地,只有他摆弄画纸的沙沙声。
“可心,你还是有些基础的,只是太长时间没有画,笔触很生。
“是。”
“继续学吧,不要浪费了,我可以教你。”
“我再考虑一下吧。”
“这样,你来吧,算是兼职吧,带带一些小朋友,陪着做些画画游戏,我的课你跟着上就行,你看,行吗?”
曲骁晨很委婉的避开我没钱学画的窘境,想的很周到,没有让我很尴尬。
“可我还得打工呢?”
“时间你自己安排,我们这边很自由的,没那么紧张,就这么定了,欢迎你!”
他眼神笃定,伸出修长好看的右手。
我也伸手与他相握,我们相视一笑。
4.
我的时间排的很满,除了上课、打工,其余的时间就泡在画室里。
陪小朋友画画、做做游戏,我特别能知道孩子想要什么,想听什么,孩子都很喜欢我。
在家多年被妈妈的嫌弃,具备了良好的洞察力,更能体会小朋友内心的快乐、害怕,我很善于倾听小孩子说话,这让他们很信任我。
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也许是上帝为我开了另一扇门,我得不到的,可以给予别人。
画室的其他老师也都认识了,另一位投资人是曲骁晨的朋友,他见到我时,上上下下饶有兴味的打量。
曲骁晨挡住了朋友的视线,把我挡在他身后。
“你看够了没?有病吧,这样看人。”
“嗯,曲骁晨你真有眼光啊,这不是翻版的你吗?”
“别介意,他无心的,大大咧咧的一个人。”
曲骁晨扭头对我说。
“无所谓的,我被人打量惯了。”
“咱俩很像吗?”
曲骁晨盯着我看。
我笑笑走开了。
5.
能够重新开始画画,我太开心了,每一堂课都认真的听,每一幅画都用心的揣摩。
曲骁晨真是个好老师,听他讲画画,讲美学,简直是一种享受。
他说画画是需要技巧,但更多的需要天分,你纵使有万份的感情加上精湛的技巧,也永远达不到天分能做到的1%。
而我以为的道理是勤能补拙,只要付出百分之百甚至更多的努力,一定可以达到那所谓的天分。
因此只要有空,我就会一遍又一遍的临摹大师的作品,每画一遍觉得有新的领悟。
曲骁晨常常会站在我身后看我画画,有时安静的我都不知道。
他对于画画很严肃,完全不像他的打扮那样嬉皮,学生的每一幅画,都认真批阅。
我的画也不例外,常常被他指出很多问题,有些问题很细小,我从未觉得是个问题。
有时我不会完全按照他的意思做出修改,他会很生气。
我则会和他争辩,自认为画画是一件开放的事情,每个人的思维、生活方式、习惯、情感等等都不同,画出来的画当然不同。
他看着雄辩的我,突然转身离开,有时甚至几天不理我。
我也不理他。
隔了几天,他会像没事仍似的再次出现,对于之前的矛盾闭口不谈。
当然此类问题经常会出现,我依然坚持自己的画风,他再次气的下巴上的胡子都立起来。
每每这样,我的胜负欲都会得到满足。
对于曲骁晨指出的不足,很多时候我还是按照他的指导改进的,只是他总是不满意。
我总觉得自己越画越好,进步很大,可他好像看不到,成天的挑毛病。
对于此,我有时很沮丧。
今天下了好大的雪,真好,真好,真好,特别喜欢,雪地鞋又可以拿出来穿穿,北方的冬天总是冷的很透彻,喜欢说话时喷出的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