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思绪·两篇

01

  庄生晓梦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沧海月明成追忆，望帝春心托杜鹃。

                篇·一

        初秋的雨看似很大，却急，多是短促着瓢泼一阵儿，就匆匆离去。思绪还来不及完全发生，心中才有轻愁涌起，那愁思就猛地随落雨哗然一地。

        或者是仍习惯于夏季的毒热，一阵急雨就让人忙不迭地添加衣服了。雨时间虽短，但已经侵入了一丝冬天气息，人们有些措手不及。穿着T恤和短裤的人站在檐下，抖着大腿晃肩膀笑骂着：嘶嘶，冷了呢。但我，仍然喜欢雨带来的清新入怀，哪怕，它打湿了衣衫。

        急雨后，就是零落的雨滴，身不由己赶紧到雨地里去感受雨的味道，漫步慢行。雨儿滴哒，一会来左臂一会去右颊，任它们打在肩头，落上眉头，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惬意就满溢了心田。对于我，雨是那么神奇。它总是能开启某些尘封的记忆和憧憬：有雨中的奔跑嬉戏；有雨中的牵手并肩；雨中的蓦然出现的花伞。雨无论大小缓急，总能荡涤起那些白天黑夜、白山黑水中发生，缠绕在一起的忧伤和欣喜。它总能撕拽出远方时空中深藏的最长最久的思绪。冗长而沉寂的岁月使一切行走都褪色或嬗变。每次雨中行走，应该都被记忆主观着改动，改动成我们乐于接受的样子存储，并在存储中不断地改善着。于是喧嚣中能品尝孤独，孤独里感受纷乱，纷乱时也会安静，而安静却带不来安宁。是的，安宁。热情的吵闹里没有，冷清的独处里也没有。伴着匆匆游离变换的时空，身体和心灵都疲累：高兴花开、忧伤日落、欢庆功成、垂悼落败……都是慌乱，都是荒芜。忙碌的惯性如同顺了大风疾走，偶尔的风停清闲竟能让人无所适从。那些渐行渐远的人、事和或者无关痛痒的心情一旦被雨儿轻撩而起，就恍惚，却莫名地幸福。

        当然，零落的雨很快就停了。风儿清，风儿凉，叶儿新，叶儿绿。鸟鸣也变得异常脆生。太阳从云层后移出，依然是不敢直视的堂皇，连阴霾也着了金彩。心里才累积起的一点儿感触也很快烟销云散，终不能梦里久驻。空气中温润的雨味，也迅速消退着。

        呵呵，幸福很快成了过去。或者，幸福本来就是别人的事。

03

                      篇·三

        黑与白的世界，被我过得颠颠倒倒。日子搅拌成灰：无悲无喜，无雅无俗，无成无败。

        夜因漆黑而幽深时，灵魂开始自由无羁地游荡。文字、音乐、电视剧、还有指端轻快地跳跃；冷月、残灯、支烟、盏茶。只能有这些看闻，久而久之，竟生了一种迷恋。在这片残缺的风景里努力搜寻着那些被人忽略的美丽。想着找着，忧伤也不再那么疼痛。只是快乐仍不能明朗。

        讲堂、网络、文字、音乐似乎占据了生活的全部。这另类的世界里，空气虽是凝固的，思维却是飞舞的，可心神是颓败的。睡着的时候是醒着的，醒着的时候尤如沉睡着。伸出手想要挽些许氤氲的月光留存于心。或者这样就不会怕黑，也不会孤单。当苍白的指尖，微微地颤抖着定格成一幅苍凉的画面，心开始疼。泪落的那一刻，拼力昂头并上仰嘴角。如果是心甘情愿，又怎能把伤痛深埋。

        音乐停了，心却不能静。月隐了，人却不想睡。人走了，就须忘了。只是手指与键盘的碰撞声在夜里格外张扬，同步心中的串串嗟叹。多少思虑成冢，多少情缘化蝶，权陆离成指尖的伤，刻成心中的刺，刺痛幻觉里滋生的几多诗情画意，风月无边。

        微醺的思绪，僵硬的身体，提醒该立刻上床睡去。哪怕是和衣而躺，静待黎明的到来。燃了烟，揉了眼，开了窗，倚窗而立，风吹醒了睡意。摊开手掌，沾晨间几滴轻露，深深地呼吸，紧嗅几缕晨的清香，放空一切。

        这一刻，为谁凭栏；这一程，为谁葬泪心。这一世，有多少人败给了等待。

  锦瑟蝴蝶迷无端，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珠有泪，只是当时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