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我：“猴子，咱们十年的感情了。”

猴子：“你瞎说什么，认识十年而已，就一年的感情！”

我：“……”

已经十年了，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说一说时光深处的那只猴子了？烂大街的故事，整个培英楼无人不知的故事，也奠定了我渣男的口碑，让我到现在还当着单身狗。

猴子是我高一同桌，初恋女友。其貌不扬，肤色甚黑，初识之时留长发，后蓄短发，神态常疯癫，常高举双手呼号奔走。其人性格温顺，与人为善，无人不喜。善学人类读书识字，国防科大一时不查，使其混入科大研究生队伍。男同学唤其猴子，女同学多称之为monkey，长辈昵称庆儿……（容我抖一抖鸡皮疙瘩，贱笑中……）

在讲故事之前要澄清一件事，我和猴子之所以会开始，一定是因为她贪图我的美色，用糖衣炮弹把我骗到手的。

故事从何讲起。

十年前的夏天初中毕业，高中学校组织我们两个班夏令营。当是时，小张风华正茂，杀马特造型，脑后蓄有小辫一撮，整日和智勇厮混，睡眼朦胧，迟到乱跑，后龙妈子打趣道“张大帅哥到了，你们班就到齐了。”彼时猴子一道参加了夏令营，但毫无交集，毕竟我这种杀马特帅哥怎么会喜欢黑猴子？

军训开始的时间我忘了，但我记得我已经和猴子分到了一个班，我是班里的排头兵，以至于后来一段时间猴子都叫我排头。

2010年9月1日我的高中时代正式开启。我身上应该具备那个时代高中生的各种复杂情绪，矛盾，激烈，冷傲，渴望友谊又不懂相处之道，性情暴戾又间歇性多愁善感，仿佛花季雨季该有的纠结扭曲全都集中一体，我想那时的我一定很讨厌，事实也是，到现在盖飞说起那时的我还是一脸不屑，说我孤傲清高，不喜欢和他们玩，只知道天天和猴子黏在一起，看不上他们之类。现在想想当时确实是这么个状态。彼时杀马特帅哥不是一个善于敞开心扉和别人交流的人，也不喜欢闹腾，于是那一年应该是落落寡欢，唯一的陪伴就是猴子。

猴子有些疯疯癫癫，时常与同学打闹不止，那时我好像比较喜欢安静，并不喜欢闹腾的菇凉，于是对猴子并没有感觉，反而觉得这只猴子应该是只公猴。

因缘际会我们成了同桌。

说是因缘际会，其实就是老何调整了一次座位，我俩的孽缘便由此而起。

刚坐到我身边的时候猴子还是长发，扎个马尾，暗合自己跳脱的性格，没两天她再来上学却发现成了个短发姑娘，说实话我喜欢漂亮小姐姐，彼时对猴子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但是人生很多事情的发展轨迹总是充满了意外性，猴子聪明、善良、待人真诚热情，很快我和猴子感情不断升温，猴子总是把好吃的要分我点，总是会关心我去哪儿做什么，把听到的有趣的无聊的的事说给我听，给我说她自己的事，提醒我该写作业了……然后就没然后了，我被猴子的糖衣炮弹征服，甚至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手拉手上课，下课一起去食堂吃饭，体育课会在一起逛操场…很俗套的样子，却是学生时代最单纯的样子，早恋的孩子或许都是这样，在小小的校园付出了自己最初最纯的感情。

转眼到了2010年12月，平安夜那天正好是周日，猴子回家了，我在学校自习。下午大雪纷飞，一片茫茫，现在想来那是我二十多年里唯一印象深刻的洋节。花季雨季的少年也怀春，我和好友三日冒着大雪为猴子去买了苹果，那是第一次为异性去买苹果过洋节。送到猴子家门口，我和三日敲门却错敲了猴子家隔壁邻居的门，一出乌龙现在想来嘴角都会上扬。

猴子笑着问：“你们怎么来了”

我板着脸说：“来给你送苹果”

没有过多的寒暄和情话，我们三人结伴同行去学校。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下午的场景，大雪纷飞，路上行人稀，我们仨走在一片白色的世界，身后是我们踏过的脚印，前方一片茫茫…那时少年嘴角一直带着笑意，可能心里想着能一直这么走下去就好了吧，兄弟和爱人都在身边，一路有人同行便是最大的庆幸。

猴子一路还是跳脱不安静，一会跑我前面，一会又掉后面，途经一家还在营业的街边小店，三个热气腾腾的茶叶蛋在我们手里，冒出的热气和白雪交相辉映，或许，那是这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茶叶蛋。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校园爱情的美好回忆，可能很多让人嘴角上扬的小事都已经在脑海模糊，就像王小波说的，“​一想到你，我这张丑脸上就泛起了微笑。”跟很多人一样，都会有就这样一直到老的想法。十几岁的少年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那会的小张不懂何为包容，不知道什么是一个男人的担当，说到最后都是我幼稚不成熟，我伤害了猴子。劈腿的原因不用重提，俗套的故事，电视剧里有很多版本。

那天猴子哭得很伤心。

我永远失去了猴子。

用现在的话说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十年了，但只要一想到那时的事我还是满怀愧疚，这些年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的初恋，我记忆深处那只跳脱的猴子。

这些年一直有和猴子复合重新开始的想法，可是却求之不得，错过的爱人想要破镜重圆可能还是太难了。

19年年初回家再见猴子，已经是恍如隔世，她还是一如当年跳脱的样子，我和她坐在小镇的咖啡店。

我最亲爱的，你过得怎么样。

没我的日子，你别来无恙。

她跟我说和现在男朋友的一些琐事，我也跟她说分开后的这些年遇到了一些什么人，经历了一些什么事。和她说在大四遇到的人和事，我和她说龙妈子和傅老师都要我放开她重新开始。在这两位的眼里我宛如至情至性的好孩子，猴子倒是花心的黑猴子，弄得猴子郁闷了很久，我说我会解释清楚，是我对不起你。还是给我一个大大的白眼。

再相见，已经可以坐下来好好聊天，像一对老友，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几天后猴子去了长沙，我在boss家吃饭，刘伯父得知我和猴子的事后一定要叫猴子爸妈一起来吃饭（我，boss，猴子是同学，他俩家是故交）。席间小张尴尬万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和猴子顺其自然就好了，家长总是爱操我们小孩的心，猴妈妈对我印象不好，高中时代她就反对我们在一起，猴爸爸倒是对我一直印象还可以，但是如果让他知道我伤害过他的宝贝女儿，那我估计也没戏了。

席间猴妈妈问我“小张，庆儿上学这些年你在哪呢？现在人家也有男朋友了啊”

我“……”

我在哪呢，我在长安城，我在西域，我在凉州，就是没能在她身边。

半年后boss和我说，庆儿单身了，赶紧发动攻势，还不忘记提醒我别说是他出卖了猴子。有兄弟如此，夫复何求。但是和猴子还是没有下文，时光已经走了这么久，或许绕过一大圈以后还能回到原地，但现在我们在不同的轨迹。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十年以后你不属于我。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在不成熟的时候遇到了最好的你，大梦初醒却发现过去的人都快消失在时光深处。

希望我们再相见时，可以一起晒晒太阳吹吹风，喝奶茶吃火锅，走走停停，聊一聊分开以后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