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2018故事人生紫荆散集

渔夫

2024-03-14  本文已影响0人  紫静花

渔夫甲是东村人,渔夫乙是西村人。

甲和乙从小不认识,是偶然一次到镇上卖鱼相遇,于是结为好友,互相分享去河里捉鱼的方法。

甲的父母不是原配夫妻。甲是随母亲改嫁来到的村里,继父是东村世代的农民,以耘田为生,继父育有一女,年岁比甲长,但甲叫“姐姐”叫不出口,常常直呼其名;继父不愠不恼,任甲作为。甲的母亲生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最厉害的是那双眸子,滴溜溜地转,看人能把人看到骨子里面去,比医院的“核磁共振”设备还强。

甲的家庭不是很富裕,大多时间都在地里劳作,对于孩子入学的事情并不重视,任其发展。于是甲的继姐勉强读完初中,便出外打工去了。甲连小学都没有读毕业,便在村里四处游荡。也许是被人看不起的缘故,甲并没有得到村里同龄伙伴的认可,他上树掏鸟窝,下河捉鱼,独来独往;久之久之,甲变得脾气倔犟,不善与人交流,自以为是,于是伙伴们的父母便吩咐自家孩子:不许与甲来往,怕出啥幺蛾子。

乙的家庭比甲好点,他是老大,下面有个妹妹比他小二岁。与甲不同的是,乙和其妹哥妹情深,形影不离。于是有一天逢墟赶集,乙的妹妹想跟哥哥一起去集市,乙同意了。

这天,来到集市,没多久,乙把鱼卖完,带着妹妹,来到甲的挡口,只见甲的鱼也不小,可不知道咋的,才卖了几条,剩下许多,于是乙和妹妹二个人留下来,帮忙甲把剩下的鱼儿高声叫卖。

经过乙和妹妹的殷勤帮忙,时近正午,甲的鱼终于卖完。出于感激,甲请乙和其妹到简易店里吃点粿条汤对付饥肠辘辘的肚子。饭后,甲雅兴大起,向店家要了一杯三十几度的米酒仰头喝下,这也是甲人生第一次喝酒。只见甲带着酒气对乙和其妹说:今天对我有恩,我永记之。乙客气地答,别这样说,这是我妹子,名字叫飞云,以后我们三个都是朋友。甲的脸上红晕渐起,感觉像是打赢一阵胜仗,那些原来在自己村子里不受待见的委屈,受到孤立的愤慨不满,瞬间在酒精的作用下,还有乙和其妹妹飞云的热情言谈下,所有不快烟消云散,并且甲感到自己形象高大起来,终于像一个真正男子汉,顶天立地。如果说,人的身体有正负二股能量,本来是正负各半,那么此时此刻,甲的正能量吞没了负能量,妥妥的高大形象,威猛霸气,尽管他才有一米六多的个头。

在那之后,甲更加勤快,捉更多鱼,掏更多鸟窝,鼔捣一切能换钱的活儿。尽管村里的大人小孩与他仍有隔阂,格格不入,但是甲并不计较,也不再在意,我行我素,对认定要做的事情埋头苦干,默不作声。

苍天不负有心人。时逢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来,脑子活络的甲揽到一个赚钱的机会。农村开始盖房子,于是甲东挪西借凑够了一笔钱买手扶拖拉机。每天天未亮,他便起床,早饭都没吃,便帮着外村拉木板,人家盖房子用木板垫,浇水泥,过几天拆下来,再运到另一个村用。建筑的工头见他能吃苦,干脆让他吃住在工地,另外给了他一份兼职。

那时候的甲,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而且,家里在他的努力下,也盖起了二层半小楼,这在村里也算遥遥领先。在甲二十岁那年,乡里正月初一的赛神活动他捐了五千元,声名鹊起,在乡亲们拍手鼓掌的声浪里,红光满面的甲一洗童年的屈辱,少年的倔强,平和而大方地发言:乡亲们,现在生活好了,我们要感谢上面,给了我们发展机会,喝水不忘打井人。

盛名之下的甲,开始寻找乙的妹妹飞云。通过打听,飞云早已出外务工,一别数年。当甲有机会联系上乙,并约定元宵节相聚时,同乙一起姗姗来迟的飞云,身旁傍着一位个子不高,五官精致的男子,那是飞云的爱人。当甲的眼光碰上飞云时,有一霎那,迸发落寞尴尬,但转瞬即逝。但很快甲装作一副若无其事,嘻嘻哈哈的样子。当晚回家,甲在他二层半的小楼天台,独酌至凌晨,杯盘狼藉,玻璃瓶摔得满地,倘大的天台,见证了甲的失意与矛盾,落寞和压仰。

次年,在甲二十二岁那年,有媒人介绍了一女子,名字叫娇雪,是邻村的,父母是做小本生意的,女孩子是家中独女,长得小巧玲珑,温顺可爱,说来也怪,相隔千里,此女一举一动,眉眼神韵与飞云无异。相处一段时间,甲和娇雪匆匆完婚。婚后,娇雪产下一子一女。

甲依旧在外面奔波,为生计绞尽脑汁。然而,随着农村自建房的日益饱和,拉木板的生意一落千丈;而甲那辆手扶拖拉机,经过数年的维修,已经千疮百孔,只能作废铁买掉。吃住在工地,省吃俭用下来的工薪,根本不够一家人的开销。

经过近一月的艰难决择,甲告别妻儿,出外谋生。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但对于从没有出过远门的甲来说,仍是困难重重。一来甲的文化水平不行,二来初到陌生环境,没有人脉,,没有关系,没有背景,只能寻些最苦最累的低层工种,晚上住着又脏又湿的地下室,白天干着又热又重的活儿,让甲一度怀疑人生。

生命和甲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有一天工余闲暇,甲到所在工地的菜市场逛街,竟然看见飞云在菜市场的一个档口卖鱼。甲一度以为眼睛进了沙子,等他反复揉搓,最后真真切切看清是飞云无疑。

飞云和爱人几年前到此打工,爱人在工地上班,她在家带孩子,如今孩子上幼儿园了,她寻思着就干起了卖鱼的行当,当年多多少少在她哥乙的档口学了点,也算是挣点补贴家用。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喜悦的心情在甲的脸上裸露无遗,同样,飞云夫妻也是热心肠的人,遇上节假日,常常叫上甲到他们出租屋吃顿好的,改善伙食,毕竟工地的饭菜实难下咽。一来二去,甲成了他们家的常客,从刚开始的客客气气,到后来的不用打招呼,啥时候想光临就光临,完全不顾飞云的孩子,有时候写作业就在旁边,出租屋吗,一屋多用,吃喝拉撒都在那。可甲,有几次喝了酒就在那里吹牛,毕竟有人客,人家就得伺候着,不敢驱赶,日子久了,飞云爱人开始心生不满,而甲并没发觉,依然故我。

转眼到了中秋佳节,甲想回家探亲,怎奈工资还压着,兜里仅剩的几个钱只够买车票用,想回家拿点给妻儿都掏不出来。怎么办?甲想隔天去市场向飞云借点,以后慢慢还。

飞云听说甲的难处后,毫不迟疑地借给五千,并叮嘱不用急着还。甲回家后,虽然妻儿好菜好酒供着,他仍身在曹营心在汉,呆了几天,便迫不及待地跑出来,回到工地。没想到,回到工地,工地空空如也,甲的老板卷款出逃,工人们自寻出路,人去楼空。甲还欠着飞云几千块钱呢,总得想法重新找工作,赚了还给她。以前睡的工地,吃的工地,现在吃住没着落,还得租房子。于是甲去菜市场把情况跟飞云说了。飞云明里暗里,帮甲租房,帮甲找工作,一来二去,飞云爱人察觉,警告甲离飞云远点。

这天,飞云因为起得晚,动作匆促,去批发市场忘了带手机,飞云爱人帮她送过去。

说来也巧,手机刚拿上手,就有电话打进来,飞云爱人一看,是甲的,就没接。怎奈甲不死心,一直打。到批发市场,飞云爱人对飞云说,从今往后,与这个(老渔夫)撇开关系,否则各走各的。飞云无奈,只能说,以后你可以检查我手机,我是清白的,随你怎么想。

甲知道飞云爱人心中不快,但是认为自己与飞云早年相识,若非阴差阳错,如今也轮不上他抱得美人归,于是固执地一直与飞云来往着。

命运最终和甲开了玩笑,经过数月东奔西跑,甲还是没找到工作,只能心灰意冷回了老家。

回了老家的甲,面对在风里雨里耘田的妻子,那满脸沧桑,视而不见;面对那叛逆的正上中学的孩子不闻不问,整日以酒解愁,有时候喝多了,还骂骂咧咧。后来有一天,乙听说甲回家来了,便提上一桶鱼去甲家做客。甲问乙,河里的鱼还多吗?乙说,多,但是品种单一,都是罗非鱼,因为河道污染,别的鱼都绝种了。甲问:那罗非鱼卖得出去吗?乙答,卖得出去,虽然算不上是好鱼,但至少,还算野生的。

乙来甲家做客的第二天清早,甲早早起来,去集市置买捕鱼的工具。

太阳已经出来,照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岸边,有一中年男子,动作娴熟,正一手举着竹竿,一手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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