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

人生第一次许愿，是在二十多岁那会儿。

朋友阿栗让我陪她去圆通寺，我答应了。她说，早上五点在寺门口见，吓到我了，这么早！她解释，那天是农历初一，去拜佛敬香的人很多，都很早。

佛教义理我并不懂，每次和家人朋友去旅游时，若遇到庙宇，我都会恭恭敬敬拜一拜。没想求什么，只是见到佛像庄严，心中有种莫名的感佩，屈膝俯身的那一刻，能折服自己内心的傲慢。

我们五点准时在寺门口相见。天色尚黑，寺内竟已灯火通明，人头攒动。阿栗备着香烛，我空着双手。

“小雅，我今天让你陪我来，是想许个愿。”阿栗害羞又甜蜜地一笑。

“你想许什么愿呢？”我从她的表情猜出了几分，还是忍不住想问。

“我希望，能和我喜欢的人，天长地久。”

“阿栗，你求天长地久，别人许愿，也许求官求财求长寿。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愿都在佛前求，你说，佛菩萨忙不忙得过来？”我问她。

“你可别胡说！”阿栗瞪我一眼。

“我没有胡说啊。你看人们拿着供品，往供桌上一放，磕几个头，就要让佛祖保佑。佛祖是不是受贿？还是众生太贪太糊涂？”

“你给我闭嘴！”阿栗拧我的胳膊，“出言不敬，没有丝毫恭敬心，小心报应。你再乱说，就别在我旁边，离我远点儿。”阿栗急了。

其实我内心的恭敬她没能体会，如果佛菩萨动不动就“报应”人，怎么会让人拜服，那不成了山大王。跪拜，敬香，许愿，应该是佛门给众生一个种下善根的缘份，菩萨慈悲，广结善缘。不是说祸福无门，惟人自招吗，关佛菩萨什么事情。

好不容易来到大雄宝殿，阿栗说：“佛菩萨最灵验，你诚心诚意相求，必能如愿。”我点点头，学着阿栗的样子跪下去，拜三拜。

快要六点了，天空微微发白。阿栗说今天的早点去斋堂吃素，我很乐意。

“小雅，你刚才许愿了没？”

“啊，我，好像许了，也不知算不算。”

“快说给我听听！”阿栗一脸八卦的样子。

“听着法器的声音，和出家师父们的唱诵，我祈求，愿我今生今世，乃至今后生生世世，能够内心安定，不恨不爱。”

阿栗一指头戳我头上，“痴人说梦！”

其实我许的愿没有完全告诉阿栗，还有后半句：苦海无边，我想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