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的故事
刚刚生病出院的小石头,还在饭店包间的地板上摆弄着他的奥特曼卡片,也许他还不知道,三天后的长途旅行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堂哥回来第三天,就开始张罗起家宴来了,一定要把所有亲戚叫齐全,这样他才安心,因为这样他母亲的心才勉强可以算得上圆满。他们一家子,三天后就要举家迁徙,开车去往南方去生活。
对于他来说,南方的那些城市已经格外地熟悉,这十几年,他一直都在南边发展,跟着他的同是内蒙老乡的老板,说是发展,倒不如说,他的老板一直在发展,他却没有什么实质的变化,可他总是相信,会好起来的。
家里人都替他不平,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在那边的事业铺的越来越大,他的工资却涨的比公务员还慢,只能说勉强说得过去。
就他这种情况,让我抛家舍业,一年只给那么点钱,我是不干的。
他总是说,厂子大了又有大的难处,老板也挺难,一屁股债要不回来。
他依然每天五点五十准时起床,工人六点二十上工,只他一个,管着一个不大的厂子,他要早点过去才行。
每天如此,起早贪黑,赶图的时候,一肝就是好几个晚上。
我总是和他说,让他回来,这边怎么说,亲戚朋友那么多,找条路也没那么难,他总说,我是个修桥的,回内蒙能干什么。
家里的这一摊子,就全在母亲和妻子两个女人身上了,儿子经常生病也干着急顾不上回来。有时急得心切了,便经常飞来飞去,但飞机来回几次,跟烧钱一样,日子无论如何也得照过,于是慢慢地,就不那么经常回来了。
南方的县城据说很美,自从他们决定举家前往南方定居,我就很羡慕,这么多年来,虽然我回到了家乡,心里老是一直惦念那些青山绿水的地方,也许在外漂泊多年的经历,已经使我没有了家乡的约束和牵绊,但是如此一来,我便不如他,他最终有勇气举家离开这里,我却似乎已经被麻木的生活拖入了无限循环的一个圆里。
他和我都在杭州待过几年,有时去了杭州便打趣我,看杭州的景致,多美,内蒙全是沙尘暴吧!我便回道,我不喜欢杭州,太闹了,要我选,我还是宁愿去四川。
我是如此地矛盾,自己明明想出去,却一个劲儿地劝说别人回来。
晚宴结束,各自归家,我们也终于不再提起这些事,明天又该各忙各的了。
我看了看他的微信头像,打了一堆的字,却迟迟没有发出去。
他的头像一直没换,还是那年他在建设长江大桥时的留念,犹记得那时的他意气风发,兴高采烈地给我发来一条央视的新闻,
“热烈庆祝我国第XX座长江大桥建设完成!”
他的桥,通车了。
池州长江公路大桥,南京溥仪二桥,广东江门跨海大桥,台儿庄枣庄运河大桥
他建设的足迹遍布祖国的大好河山。
而这一刻,我又似乎明白他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