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艰不拆?闹闹NO
最早看到一句类似的话,是在一位编辑的qq空间:“有些事介入说了矫情和不说委屈之间……”感觉意境很妙,让人忍不住在里面留恋、翩跹。后来看到这一句:“既然人生已然这么艰难,有些事或许不必拆穿。”感觉境界很高,让人忍不住想找个对象实践一下。这话流行之后简称人艰不拆。
我必须得说,我是个善良的人啊,这么多年,我一直停留在这个语境当中。我觉得说得好对啊,第一句是观照自己,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那么这样描述出来,传达的信息就是,这委屈我自己担着了,但我得让你知道。于是我这委屈也不白受,也就不那么委屈了。你还不能说我矫情,因为我这句话装逼的境界已经跟矫情不是一个档次了。
第二句是观照他人,看穿了,看透了,请你别声张,人家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火上浇油了。这仿佛是得道高僧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出家人慈悲为怀,老衲就放过你吧。”看到没有,讲这话的人,预设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他当然愿意站上去耍一耍了。这意味着以下几点:第一,自我位置虚高,别人的艰我不拆,有一个心理暗示:我的处境要比别人好一点。第二,意识位置很高,我是局外人,观察者,也就是我下文将会说到的那个处在房梁上的人,我能洞悉别人的艰,看得明明白白。他本人还不一定糊涂成什么样子呢。第三,道德位置很高,我是优雅的高尚的文明人,不制造痛苦,不扰人清梦,古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算了,不说了,我要保持文雅。如果跳出这个默认的语境来看,这是赤裸裸的居高临下的慈悲啊,你瞧出来没有?
设想一个场景:你和三五朋友去剧院听相声,当你被演员带入相声的那个语境中时,你可能也和别人一样,哈哈大笑。现在,其他条件都不改变,把你放到剧院的房梁上去,你听不到演员在讲什么,就不会被演员带着走,你不会笑。你只会看到台上两个人口若悬河、手舞足蹈,台下一群人前仰后合、捧腹大笑。你会不会觉得这很滑稽,有点好笑?
我们重新来看人艰不拆。我以前还有一种理解,就是人生很苦,人不得不活在一种家庭啊、信仰啊、梦想啊、希望啊之类的梦境当中,我们不要做那个扰人清梦的坏蛋。再说了,《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就像《送冰的人来了》里面那个主人公,你就一直讲些笑话、荤段子取悦这些酒客就好啦,你为什么要讲现实,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从白日梦里叫醒?
引用一段石勇老师的话:
“如果现在还有某个知识分子想对别人“启蒙”,不用等别人嘲笑,他自己都觉得搞笑了。
看上去,这个社会被各类“权健”骗的人一抓一大把,尤其是各类知识大保健、娱乐大保健主宰了很多人的生活,社会平均智商的基准线并不高,但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特征:他们按照自己愿意相信的方向去理解这个世界,而别人从理性的角度提醒一下都“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是不是事实?所谓杠精正是现在这种意识形态下的产物——我可以没有信仰、不讲道理,但我就站在你的对立面,你就是不能说服我。这就像松鼠御敌的尾巴,看起来是多么强大!
所以我仿佛从中找到了人艰不拆之所以流行起来的真实的内心生活背景:拆了也吃力不讨好。而不拆我还能站在那么高的位置继续装比。权衡之下,当然不拆了。
可是一句人艰不拆变成了多少人缄默不语的借口,变成了多少人假装道德清高的幌子!
苏格拉底写过一个故事,简述如下:
有一个洞穴,很大,一条长长的通道连接它和外面的世界,洞里只有微弱的光线照进来。一些囚徒从小就住在洞里,头颈和腿脚都被绑着,不能走动也不能转头,只能朝前看着洞穴的墙壁。在他们背后的上方,燃烧着一个火炬,在火炬和囚徒之间有一条路和一堵墙。而在墙的后面,向着火光的地方,还有些别的人,他们拿着各色各样的木偶,让木偶做出各种不同的动作。这些囚徒看见投射在他们面前的墙壁上的影像,便错将这些影像当作真实的东西。
这时,有一个囚徒被解除了桎梏,于是走到洞穴外面发现了事物的真相。于是他再也不愿过这种黑暗的生活了,想要救出他的同伴。然而他跑回洞里时,里面的人根本不信他的话。由于他们根本不愿离开这个已经熟悉的世界,所以就把这个好心人给杀了。
我们设想另一种结局:如果洞穴里的人跟着这个好心人出来,吃到了香喷喷的熟肉,看到了高山大川,呼吸到了带着晨露的空气,他们是否会对他感恩戴德?我想会的。
这个人,我们把他叫做贵人,叫做伯乐。我一直希望能够遇到一个人,他能看穿我,看透了,解释我的困惑。因为我已经这么努力了,可我还是很失败。这很费解。我失败的定义是,我跟想要的那个自己越来越远。
我文学上的启蒙作品是《平凡的世界》,心理学上是《自卑与超越》。到了大学之后,借助优沃的教学资源,我读了一些书。结果急于求成,囫囵吞枣,引起消化不良。所以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可以变成一个更好的自己。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已经快无法忍受我自己了。我不改变,我就得在抑郁症和身体病症的双重夹击下疯掉或者死去。还不改变吗?
我看到《天道》的时候,它给了我一些安慰,一些启示。但我还不能像丁元英那样过日子,一是我还没挣到足够的钱,二是我还没理顺整个的思想脉络。我想努力却不知道怎么发力,我想突围却不知道出路在哪里?我还是看不清自己,我不知道那些抑郁,焦虑从何而来,但我知道我对付它们的方法一定存在问题。《影响力》《自控力》《梦的解析》《人性的弱点》一本一本读,很多道理都懂了,可它不能用来解决问题。
直到看到石勇老师的《世界如此险恶,你要内心强大》,(我手上有一本《告别曾经弱小,你要内心强大》,险恶听起来有些不和谐)一下子都通了,浑身舒畅。以前总是在挠痒痒,越挠越痒,这次杀毒,系统重装,整个人的活力、生命力释放出来了。
我这次改变的核心是什么?我要抛弃那些假自我,让自我现身、成长、发散力量。多么讽刺的是:大学四年,我贴在床头的座右铭是,在通往自我的道路上,我的每一步无论多么艰难都是值得的。而事实上,我一直被现实裹挟,身不由己,根本看不清自己。
我这种情况,还不拆穿吗?让我继续自我保护,继续做梦,继续抑郁,继续把所有的力气花费在内心冲突上?
我举一个例子。
在我生命中遇上了很糟糕的事,接二连三的来。我垮掉了,崩溃掉了,变得很乏力,很自卑。去球馆打球,我的风格都变了。我以前一直是球星式打法,很独,很少传球。但我自卑以后,我开始投不准,开始传球,也开始观察球友。我所在的单位是国内某所军校,下午在球馆打球的都是些干部,大多都是一身的腱子肉,好胜心极强。按理说,官大的面对官小的,年轻的面对老迈的,老手面对新手,会有心理优势。可我发现,官大的也有心里虚的,新手也有打出气势的。这怎么解释?我以为我没遭遇那些不幸,我就不会自卑,还会一如既往的准,一如既往的独。可这好像跟挂在肩头的星星没关系。我使劲调整自己的状态,要怎样怎样。当然也有点效果,但是没有一点快乐的感觉,浑身不自在,别扭。如果违反了人性、自然规律,硬逼着自己去优秀就难以为继。我心里很清楚,这个方向肯定是错的,可我找不到办法。
我现在看清楚了,那些官大的,总是把官架子,也就是那个让他觉得牛逼的假自我带入球场,试图震慑对手。而假自我是乏力的,对手不吃这一套,它就无法奏效。真自我真球技才是球场上取胜的硬道理。所以我直接剑走偏锋,假自我一个不要了,真自我除了有点好色,其余的都很行。
人艰,做一个小小的解读。人为什么会过的艰难?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管是物质上的,心理上的,还是精神上的艰难,一定可以找到一些导致艰难的蛛丝马迹。如果他本人有想要改变的意愿,只是苦于没有办法,苦于看不清困境,看不清自己,你真的宁愿装个逼,也不帮人一把吗?
跑题了没有?我去。手头的书快读完了。我去知乎看2018年的推荐,书单让我很惊讶:排名靠前的两部小说《人间失格》《房思琪的初恋乐园》都是我近期看得比较过瘾的两部,其他的几本我看过了,村上的《刺杀骑士团长》《乌合之众》《人性的弱点》……你知道我有一种什么感觉:我看过的书这么多人也在看啊,我想寻找的答案也有很多人在寻找呢,作为人类文明共同体的一个分子,我并不那么孤独。千万别把比装到“所有的书籍都是不道德的。”这种高度而进行知识垄断,有了好的想法及时分享,共同进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