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饭
这篇文章咪道浓勒,读来浑身上下七窍八孔舒舒坦坦、适适意意,牢有回味额。勿是正宗上海宁是写勿出来滴!
在上海人的食谱中,泡饭的释义就这么简单:隔夜冷饭,加热水煮一下,或者干脆就用开水泡一下即食。
侬想白相做正宗上海泡饭,也侠气简单(极其简单),烧一锅水滚开后,把隔夜冷饭团倒进锅内,水再冒泡泡滚一些时用筷子把饭团搅碎,一分钟关火,汤汤水水,米粒硬渣渣特有嚼头,正宗上海泡饭出锅了,就介简单。
梁实秋曾以泡饭为题嘲笑上海人。有一次他到上海投宿一位朋友家,早起后朋友请他与一家数口吃泡饭,四只小碟子,油条、皮蛋、乳腐、油氽花生米,“
一根油条剪成十几段,一只皮蛋在酱油碟子里滚来滚去,谁也不好意思去挟开它”。
上海人的寒酸,被梁实秋一笔写尽。不过,要是梁老前辈在世的话,我倒要告诉他:端出四只碟子来吃泡饭,排场相当隆重呢!
吃泡饭,并不是上海人的主动性选择。在上海城区,工人阶级一大早赶着去轧公共汽车上班,根本没有时间烧饭熬粥,大多数弄堂房子里也不通煤气,老清老早生煤球炉不仅麻烦而且浪费,那么当家主妇就会多烧点饭,第二天早上开水一泡,让一家老小匆匆忙忙扒几口,嘴巴一抹出门,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当然,上海的工人阶级也可以到街头巷尾叫一碗阳春面,叫三两生煎馒头,或者买一副大饼油条再来一碗热乎乎的豆浆。但事实上,还是吃泡饭的日脚多。
上海人穷归穷,也不会吃冷饭团,那是瘪三腔。
但泡饭之所以成为美食,是因为有过泡饭的小菜,上海人的花头经就出在这里。过去上海几乎每条小马路都有一两家酱油店,旧时称作“糟坊”,店里有酱菜专柜,玻璃格子内琳琅满目,走近,一股咸滋滋的香味扑鼻而来,这就是酱菜香。
萝卜头、大头菜、什锦酱菜、白糖乳瓜、崇明包瓜、糖醋蒜头、仔姜片、乳腐、醉麱等,还有一种螺蛳菜,长不盈寸,中有螺纹,小巧玲珑,微胖而一头略尖,像上海爱吃的小河鲜螺蛳,咬口极脆,是酱菜中的贵族。
白糖乳瓜是酱瓜中的“白骨精”,家里有人生病了,胃纳差,才会买点来过粥。每斤9角6分,经常吃是败家子行为。
上海人家吃得最多的还是乳腐,豆腐发霉长毛后实现华丽转身。
这一家族分红白两种,均方方正正,表面沾有点点酒糟,酥软鲜香,老少咸宜。
还有一种玫瑰乳腐,腌制过程中加入大量玫瑰花瓣,花香袭人,售价每块一角,而当时食堂里一块炸猪排也只卖一角,可见老话不虚——“豆腐肉价钿”。
(本文是陈徵明先生发给我的,读后感慨万千,泡饭人见人爱!)现经编辑,与友分享!
2019年1月5日
泡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