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匪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孟祁茵逍遥无虑地活了十八载,却于尧霂山无意中碰见郑亭后,头一次深切地认定自己运气很背。林间晨曦微露,天色始清明,她盯着眼前玄黑金袍的男子,既隐隐欢喜,又隐隐畏惧。
啧,怎会有人相貌堂堂,反做着强盗土匪的事?
孟祁茵佯装咳嗽:“公子方才说,你是这座山的山大王,可乃实话?”
“嗯。”
言简意赅,低沉中尚透着威严。
孟祁茵愈加腿软,思量半晌,她决定引导这位山大王改邪归正。
“公子,其实啊,山大王挺不好当的,又要管理寨子,又要时时提防山下官府,劳心且劳力,何必呢?不如你随我回去,我帮你找个美活,保证今后吃穿不愁!”
孟祁茵一番承诺豪气冲天,险些将自己都感动了,奈何听者神情寡淡,丝毫无变化。
求生欲作祟,她登时怂得直咽口水,匆匆道了句“打扰了”,转身便想逃跑。
孰料步子犹未迈开,便被人敏捷地紧紧拽住了。
她颤巍巍地回首,只见那满头白发下,缓缓显出一双冷峻的眸,仿佛刀刃般锐利。
烈气腾腾。
孟祁茵瑟瑟缩缩道:“大王,您还有事吗?”
郑亭桎梏她的手并不用力,却亦容不得她挣脱半分。见其害怕得唇色泛白,他才松了松劲:“留下,做我的压寨夫人吧。”
闻之,孟祁茵十分惊恐地睁大了眼,然不过须臾,她又试着讲道理:“可我不及大王好看,大王若日日瞧我这张脸,迟早会厌烦的。”
“无妨。”
“我不嫌弃。”
孟祁茵默默朝天翻了个白眼,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霸王建议。
没办法,谁教她出来游玩偏偏攀上了尧霂山,谁教她柔弱无力偏偏遇上了郑亭,谁教郑亭的样貌偏偏忒符合她的胃口。
那她只能,勉为其难地应了呗。
“娘亲——”
软软糯糯的奶音自屋中传出,孟祁茵讶异地瞄向身边郑亭,斟酌着正欲提问,就见一个小白团子横冲直撞地飞了过来。
母爱泛滥间,再顾不上疑惑不疑惑,她蓦地俯身一揽,将小白团子轻轻搂在了怀里。
是个粉妆玉琢的女娃娃。
孟祁茵刚刚听她喊一声娘亲,身子已酥了大半,这会搂着本尊,心更是软成了一滩水。
“你叫什么名字呀?”
“娘亲,我叫阿晓,是爹爹取的名。”
“阿晓,你为何唤我为娘亲呢?”
“爹爹今早说,他无论带回来谁,均是阿晓的娘亲。”
细声细语地送走小白团子后,孟祁茵整个人蔫了许多:“你领我回来,只为了给阿晓寻个娘亲?”
“不全是为阿晓。”
话毕,郑亭顿时低下了头,耳尖且略泛红晕。孟祁茵自然是瞧得清清楚楚,可她不打算放过这位山大王,促狭地窃笑之际,只故作淡定道:
“那,还为了什么?”
“实不相瞒,去年暮春时分,我于镇上曾见过姑娘,那日你便穿着身上这件白裙,整个人宛如谪仙。”
耳畔阵阵发麻,孟祁茵唰地红了脸:“所以,你对我也是一见钟情?”
郑亭闻言先是一愣,在迟钝地捕捉到“也”字及姑娘面上的羞赧后,方欣悦地弯了弯嘴角:“是。”
兴奋过后,孟祁茵忽地又犯起了难:“阿晓……”
“阿晓是我六年前捡的,因她亲生爹娘养不起,便将她丢在了路边。”
知道小白团子的悲惨遭遇后,孟祁茵心底的那点酸涩陡然消失得干干净净。她抽了抽鼻子,坚定握拳道:“以后我便是阿晓最亲最亲的娘亲,谁也不能欺负她!”
郑亭终释然地颔了颔首,眼底笑意愈发浓:“好。”
恰逢盛夏,山腰芦苇丛常常有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出没,阿晓极爱看它们,便央着爹爹和娘亲同她一起前往。
抵达芦苇丛时,小白团子开心得手舞足蹈,孟祁茵同郑亭站在她身后,虽一言不发,眸中宠溺却明明白白。
良久,孟祁茵拿出一只铜铃铛:“阿晓,陪娘亲跳舞好不好?”
“好——”
注:渣剧情,细节经不起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