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歌的捉挠（六二）

2021年04月29日

即便到了暮春时节，早晨依旧是清冷的。

我不是很在意这种微细的气温变化，老陆在意。下楼之前，他喝了半杯温水，套上了薄羽绒，还选了一双厚底鞋子。路过维尼的地盘，我打了招呼，老陆问了早安。维尼很泰然，斜靠着一只纸板箱，仅仅是摇了摇尾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体没有任何其他动作。维尼太傲了，那种气势让我觉得，我一定是错过了狗生当中很多重大事件。

维尼，现在，胎毛还没褪去，它是如何挨过零上十度的夜，我无法想象。现在的维尼，每天审视着路过它领地的每一双脚、每四只轮胎时，它在想什么，我更是没有线索。

它一定想的很多。

维尼的眼神中，没有祈求，只有探索；维尼表现出来的冷与热，没有一丝任性的成分，满满都是生存本能。

维尼足够聪明，它知道每天定时和它玩耍的，不仅仅是我，还有老陆。它研究明白了老陆比我还善良，比我稳当，所以每次它想躲避我的疯狂追击时，就会服帖地趴在老陆的双脚之间，它认为那双厚底鞋会给它带来安全保障。

有时，当老陆的双脚离它比较远，不足以解决眼前危机时，它会一个急转弯，躲到楼梯和地面形成的那个狭小夹角中，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胡言乱语。维尼小瞧了我的能力。我找到解决问题的发力点，只需要两个回合。在第三次追逐开始之前，我就四爪并用、前后接力，把洞口扒大了，大到我可以自由出入。

然而，在追逐到第四个回合的时候，维尼钻入洞内后没有做任何停留，直接从另外一个出口奔向了不远处的厚底鞋。维尼用它的智慧赢得了足够的时间，成功摆脱我的纠缠。这一次，是我小瞧了维尼。然而又然而，维尼并没有陶醉在自己的小心机中。它趴在老陆的鞋面上，佯装撕咬鞋带，眼神却鬼鬼祟祟。

我不知道维尼又有了什么新计谋，疑虑重重。就在这时候，我听到老陆打了一个喷嚏，然后他恶狠狠地说，“黑歌，你还没拉屎呢，别磨叽！我要回去了。”

来自老陆的此类指令，往往是不可违抗的，得罪这位狗粮提供者，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我只好收敛起所有的热情，夹着尾巴往回溜达，能走多慢就走多慢。

经过小区东围栏时，老陆照例要装模作样地压压腿，做出一副很悠闲很珍爱生命的样子，我陪着他，发自己的呆，想自己的事。

想着想着，我咧开嘴笑了。我发现了一个秘密。维尼这一夜一点都没闲着，它把那只纸板箱从楼梯西侧移动到了楼梯东侧，还靠了墙。栅栏门附近的那个小垫子，也被他歪歪斜斜地搬到了纸板箱里面。应对寒冷和孤独，维尼有它自己的办法。

老陆压完腿，我俩往回走时，我的尾巴不知不觉又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