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渭朴少年往事-13
文 | 阿鱼鱼_Ayuyu
Chapter 13 |【周蒙】
周启默之后,我开始自然称呼他为哥哥。这个称呼替代了我之前所有的别扭,渐渐地,看见他,我不再那么无所适从。可能是我逐渐成熟了,长大了,也清楚该怎么和人相处了。
初三的下半学期,我参加了学校的数学竞赛,拿了市级初中数学竞赛一等奖,有五百块钱的奖励。我们学校出去参赛的几个同学中,我是成绩最好的,那阵子,在学校里也风云了一阵。
初三的下学期,樱子回来了。
我几乎是敲了好几下脑袋,证明我自己不是在做梦。在电话里听到她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是吼出来的:“你要回来了?!!”
妈妈在边上吓了一跳,丢给我一个埋怨的眼神。
我赶紧压低了声音:“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怎么回来了呢?你是回来玩,还是回来明北不走了?”
李樱子在那一头回答说:“好久不见周蒙你说话利索了啊……”她顿了一顿,接着说,“我这周六回来,你去明北客运站接我不?我回来再跟你说。”
我听不出樱子现在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跟我说的,好像平平淡淡,很疲倦的样子,一点都不像那个精力充沛的她。
我心里有太多疑问,又有太多新鲜想问她。迫不及待地等着星期六的到来。
有一天,上体育课遇见周启(我们初中部和高中部是公用一个操场的)。下了课,他走过来和我打招呼,说:“周蒙,祝贺你。”
我不自觉露出喜悦的笑脸。妈妈说,人笑起来有大笑,狂笑,傻笑,苦笑,我笑起来就一个样子,就是抿着嘴,向两边拉开,眼睛眯成小眯眼,圆脸越发显得圆了。她定义为周蒙标志性微笑,因为简单,就一种,可不就是标志性么。
我就是这样朝周启笑了笑,说:“啊没什么,都是运气好。”
他也笑了笑,依然是我最喜欢最喜欢的阳光笑容,然后他朝另一个方向回教室了。
和我一起同行的是徐晓莹和魏蔚,她们是坐在我后面的四人组成员之二,如同所有的初中“连体女生”一样,她们形影不离,就像以前的我和樱子。自从樱子走后,她们二人组“收留”了我,偶尔我也会凑到她们中间,和她们一块吃饭,一块上体育课。
在确定周启走远以后,她们俩就不放过我了。我们那个时候,单纯的八卦是最平常不过的事,谁谁谁和哪个班的谁谁谁是一对,谁对谁有意思,多多少少在同年级中都会被传开,这种不严肃的讨论给我们的学习生活带了了很多乐趣。
徐晓莹问:“他是谁啊?是高年级的师兄哎,长的好高好帅啊。”
魏蔚说:“对啊,周蒙你们怎么认识的?你们什么关系啊?”
中学时代,高个子,长相端正的男生总是很受女生欢迎的。这样特定的时间和环境,才促成了那么多花痴的结果,其实长大后想想,连自己都无法确定他们当时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的美魅力,让一帮女生迷恋了整个中学时代。
如果真的能发生什么,比如周启和我是跨级谈恋爱的一对,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还不值得八卦吗?但她们想多了,我和周启的关系,我在不久前刚刚搞清楚了,绝对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绝对不怕告诉人。
我很淡定的说:“哦他啊他叫周启,是我爸同事的儿子。”
徐晓莹说:“周启?这名字我好像哪见过……哦,对了,秋季运动会跳高比赛,引起围观的就是他吧……我怎么就没认出来”
魏蔚说:“对哦,我想起来了,帅啊……”
我也想起来了,周启高二转到明北高中,参加过两届校运会,两次都是参加跳高,高二那次,还破了校记录,这就是引起围观的原因。然后,学校大喇叭可是会一遍一遍重复播报他的名字和事迹,所以他的名字怎能不耳熟?
这就是绝对的偶像级别了。有运动员体魄的男生似乎比学习成绩好的男生更受女生青睐。
末了徐晓莹说:“周蒙,太羡慕你了,认识这么帅的学长。”
我又露出了我标志性的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缝。是啊,还能说什么呢,我有一个清白良好的家庭,理解我的妈妈,令人尊敬的爸爸,还认识了一个我喜欢的周启,成了我的哥哥,一个愿意给我讲故事的樱子外婆。对了,樱子,我想念的樱子,也要马上回渭朴了。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令人愉悦,走路的时候都感觉脚步特别轻快,忍不住要自顾自的微笑。
其实徐晓莹和魏蔚没有记得的,是她们以前就在学校里见过周启。那是在初二新学期的开始,发生了一件令我终生难忘的事。
新学期,周启也顺利进入明北高中,开始继续他的学业。记得初一的暑假,我第一次见他之后,我拉了樱子带他去参观明北中学,他告诉我们,在西北的小学是五年制,所以他比我们早一年念完小学。
我对他在西北的经历很感兴趣,樱子也是。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樱子频频发问,周启很配合的一一回答,我在一旁安静的听着,眼睛注视着他,时不时接到他投来的目光。
他是一个很适合讲故事的人,不急不躁,条理有序,内容、用词都刚刚好,没有一丝多余。我和樱子就这样听得入迷了,确实,对他来说,我们就是两个对西北完全没有概念的小妹妹,不知道他当时是不是觉得我们的样子有些好笑呢。
周启说,西北的条件很苦,他父亲驻扎的那个地点是最基层的行动队,西北边城是最动荡、治安最难管理的地方,需要很多的人力配合调度。但现实是,人力是最稀缺的,但凡有条件的,都一个个陆续离开了。他本来以为,自己也会一辈子都待在西北荒凉广袤的沙地。
周启没有说太多的细节,他经历过的,又何止是语言可以描述的。即便是完整的叙述,也只是多重感悟的冰山一角。他留给了我一个宏大的想象空间,同时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他明明年纪不大,却像一个男子汉一样,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英气和坚毅,看人的目光,总是那么坚定干脆。那是长期以来的耳濡目染,根植在他思想中、体魄中,无法磨灭的气质,决定他的一生。
那件事发生在一个普通的下午,典型的入秋时节天气。阳光很明媚,但已经没有了夏□□仄的热烈,它镶嵌在渭朴的蓝天白云之中,温和的体恤着我们这群在操场上上体育课,被逼跑步的孩子。
和大多数的女生一样,我讨厌长跑,那一圈圈遥遥无望的距离,简直能把人的意志消磨殆尽,到最后,一点力气都不剩。于是拖泥带水、磨磨蹭蹭是我们的惯用套路,边跑边吐槽难体育老师也成了经典项目之一。比如,今天青蛙怎么又穿了绿色的衣服之类的尖刻的评价,是最常见的一类,往往笑果十足,共鸣十足。
青蛙,是青蛙王子的简称,是女生给教我们体育的男老师取的雅号,取其腿部肌肉健硕、弹跳有力之意。
然后我们就窃窃地笑着,还不敢抬头看老师的神情,那表情一定在奇怪,我们到底在笑什么。
午饭过后,我就觉得肚子不舒服。我以为可能是中饭吃的太快,有些消化不良。我是极少出现这种状况的,也从没搞清楚其实“肚子”指代的范围是很广的,它还分不同的区域:比如胃,肠,腹部。
但彼时我是不知道的,就觉得这一个大的范围,是冷飕飕不舒服的。
上课前照例是热身跑,就是排成一条长龙,绕着跑道跑上两三圈,接着是做放松操。那节课,我们本来是学篮球的,就是由我们的青蛙老师带着,教我们一系列传球、运球的姿势,通常都会被我们做的极为蹩脚,女生学打篮球的兴趣大概和男生被强制拉去学拉丁舞一样,可以用眼睛是两条打横的直线的表情概括。
上体育课的操场总是熙熙攘攘的,因为还会有其他班级的同学一起上课。于是,操场上,总会有打篮球的,跑步的,跳远的,跳操的。初二开始,男生女生就分开上体育课了,老师会安排各自进行的体育项目,就好比我们班的女生跑完步是练篮球基本动作,男生直接去室内打篮球。
我那天因为肚子不舒服很没有精神,老师安排的动作也是马马虎虎地敷衍着。樱子忽然戳了我一下,说:“哎,那不是周启吗?”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室外的篮球场,被高中生霸占着,周启也在其中。
我嗯了一声,表示看见他并不奇怪。
暑假里我介绍樱子认识了周启,从此她又有了一个新的花痴对象,她还强烈地邀请我加入她的阵队,我表示退避;这事要是弄不好被周启知道了,我会丢脸死,最好一开始我就表现出极大的冷淡,严密地防守。
初中时候的我,是一个严守着不动心思,好好念书,思想正确且坚定不移的正派人士,我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就被扣上花痴的头衔。
樱子没见我表现出激动的心情,没趣地说:“看,帅哥在打球哎……嘻,想不到,我也能认识一个高中部的帅哥……”
然后她好像还在念着什么,我却已经听不清了,因为腹部开始绞痛,我意识到有些不对。
同学们,开始自由活动。
青蛙老师下达完这个命令之后,就飞快地和那边几个在操场上上课的老师一起,急匆匆离开了操场,看来是接到了什么紧急通知。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用再在老师的注视下,完成规定的篮球运球动作,我已经疼得没什么力气了。我正想和李樱子说,发现她还在继续望着那边的方向。
老师一走,学生立刻哄闹着开始散去。人潮涌动,缓缓涌向精彩的篮球赛。
樱子连看都没看我,就碰了碰我的手肘,说:“咱们也去看看。”
我感觉自己出了很多冷汗,衬衫濡湿,紧紧的贴在胸口,背上。这个时候,恐惧感蓦地在心中升起。
我被李樱子拉着向那走,还没走近,就听见樱子咕哝了一句:“好像不对劲……”
我心想,你终于发现我不对劲了啊……
她“啊”地惊吼了一声,说:“好像闹事了啊,打架了!”
我立马抬头看,果然,那个架势看上去很严肃,篮球场被学生包围了,大家你探头我探头,都在争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里一纠,不会是打篮球起了冲突,男生合伙欺负转学生吧。
李樱子看见了我的表情,感觉到我的反常。她有些惊异又忧虑地问:“周蒙你怎么了?你怎么脸色发白?”
然后她拿手贴在我额头上试了试,说:“哇塞,这么冰……”
她的问题使我自己也吓了一跳,看来的确是很严重。但我还坚持地问:“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
我的话被李樱子打断,她说:“还看你个头啊!你是怎么了?咱赶紧上医务室啊!”
接下来,我就蹲下去了,手捂着肚子,因为腹绞痛已经让我无法正常的站着。我心想,我真是运气太不好了,还得上医务室,真麻烦。
樱子回头大概是没找见我,仔细一看我蹲在地上,她应该也吓坏了。声音因为惊恐,颤着说,周蒙你等着啊,我找人帮忙……
我清楚地听到了这一句,然后我就屏着呼吸,这样可以很微茫地减少疼痛感,希望能坚持等到救兵。
我抬头,看见樱子瘦小的身躯,拼命扒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那些围观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她快速地消失在人潮中。
身上越来越冷了,冷汗已经飙完了,在蒸发。
我等啊等,坚持啊坚持。过了一阵,我的救星终于来了。樱子竟然找到了周启,我怔住,但已经没有更多力气去思考。
周启把我背起来,在樱子的一路小跑指引下,把我背到了医务室。
我能想象,后面有无数双眼睛,目送我们离开,直到我们消失的那一刻,还有大多数人没有缓过神来的。
周启背着我,走的很快,我的手还垫在腹部,感受到他背后沁出的大片大片汗水。此时我觉得我是那么可以依靠他的。我无力了,人在最没有精神的时候,我来不及紧张来不及害羞,只是老老实实呆着,只希望自己别是得了什么急性病,就这么英年早逝了。
“周启。”我叫他一声,声音是虚无缥缈的,要是给女鬼配音,大概真的会吓死人。
他没有停下脚步,“嗯?”了一声。
然后我很佩服我自己,在这无比难受,快要昏厥的时刻,还问了一个我最关心的问题。我说:“刚才我好想看到你和一帮男生打架。”
他应该有笑出声来,他说:“没有。我从不打架。”
我那时候脑子里的设定是,周启被一帮同班的男生欺负,然后男生联合起来要找他单挑。这在我们初中部是常有的事,但我忘了,他已经高二了,高中生哪像我们这么幼稚。
然后我接了一句:“哦,那你自己小心点。”
周启和樱子送我到医务室,医务室长期驻守的是一个姓罗的女医师,大概四十多岁,是出了名的冰块脸,我们学校好几个学生都抱怨被她打击过。
我被放到一张床上,然后我不得不两条腿缩起来,顶住最疼的地方。
樱子慌忙跟罗医生解释:“大夫,她肚子疼……”声音极不镇静。
罗医生不慌不忙的抬起头,静静地看了缩成一团的我,然后冷冰冰地说:“镇定点,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樱子大概是急坏了,并且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还要问这些有的没的。她没好气的说:“周蒙,初二(2)班,大夫,你快看看她,她快疼死了!”
罗医生一定会白她一眼,然后依旧坐着不动,在雪白的会诊单上优美地写上我的名字,班级,会诊时间。
我能感受到樱子站在一边冒出的丝丝寒意,随时都要暴走的样子。
罗医生注意到一同进来的周启,她用打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男生先出去。”
然后周启向我们点了点头,就闪出了门外。
罗医生起身,把我放平,开始在我肚子的不同部位按压,一边问我这里痛不痛。
实话说我已经完全分不清哪里痛哪里不同,我当时能保持正常的两成的清醒就很不错了。
反正最后,她问我:“这个月例假有没有来过?”
我愣了一下,用我仅剩的二成清醒回答说:“呃,我还没来例假。”
罗医生抬了抬眼睛,依旧面无表情,冷冰冰地问:“从来没来过?”
我说:“对。”
然后她在会诊单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些东西。
幸亏当时只有樱子在场,如果还有第四个人,我肯定要晕了。
这个词,我在生理课上看到过,也学过,也知道代表着什么,但从冷冰冰的罗医生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就好像被揭露了一个恐怖的真相,一个血淋淋的伤疤那样,令人整个汗毛都倒竖起来。
我当时有一种被摧毁信念的感觉,但得知了真相,并不是我幻想的天降恶疾,要英年早逝的结果,好像一下子就也没有那么疼了,原来都是源于自己胡思乱想的恐惧。
我擦了擦脸上额头上的冷汗,有些虚脱,更有捡回一条命的感觉。
结束了之后,樱子扶着我出了医务室,我们在这一层的楼梯口,看见了等待的周启。
他看见我们,便向我们走过来,问:“你没事吧?”
我扯了一个很无奈的笑容,根本没办法解释,我说:“没事了,现在不那么疼了。我刚是紧张的。”
周启哦了一声。樱子接着说:“那啥,周启,谢谢你奥。你先走吧,我陪周蒙回去就行了。”
周启点点头,说:“好,有事来高二(1)班找我。”
然后我们说了再见,他走了。
事实证明,罗医生的判断是没错的。幸亏发现的早,不然我将更加悲催。我和樱子商量好,要是回去有人问起该怎么说,像对口供那样。我撒谎说得了急性肠胃炎,所以腹绞痛,医生给开了药,吃了就缓解了(后来证明这个谎言是多么薄弱,但当时还好没有专业的人仔细盘查,也就搪塞过去了)。
我回到班上以后,有几个比较熟的女生过来问我的情况,表示关心。有些奇怪的是,没有多少人问起周启,这总算让我少了些心理负担。看来不是有很多人在意的,是我担心过头了。
我和樱子晚上一起回家的时候,我问她,你是怎么找了周启帮忙的?
这是一个太唐突的举动,毕竟我们其实还没那么熟。
樱子神秘地笑了笑,说,我厉害吧……我么,既想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想给你搬救兵啊……当时所有的人都在那看热闹,谁会注意到你啊……
然后呢?我问
樱子继续说:“然后,我就看到周启啦,当时的情况的确有点紧张,剑拔弩张的,三个男生站在周启对头。不过也没后来传得那么严重啦。然后我就冲进人群,跟他说,你妹妹快死了,你快去救她……”
“他当时明显愣了一下,还问:谁?我当机立断说:‘就是那个跟你名字连成一个词的妹妹啊还有谁?’”
她得意的说:“就这样,我不仅拯救了他,使他避免了即将可能发生的一场校园暴力事件,也拯救了你……”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我向妈妈汇报了当天所发生的事。我说是周启背我上的医务室,不过他不知道我到底什么情况。
妈妈惊奇的说:“啊?周启啊。”
我说是啊,我们都在操场上上体育课。
妈妈“哦”了一声,说,周启这孩子真不错,改天见了他再和他说声谢谢哦。
然后我才静下心来,对今天发生的事有了一个大致的回顾。昨天之前,我和他还只是远远的打招呼这么远的距离,今天他居然背了我。现实中发生的事有时候真让人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生了,于是,当时的体会往往一闪而过,像模糊的梦境,还不如后来慢慢的回忆来的更加清晰深刻。
我托着腮,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默默傻笑了,其实我内秀也是一个花痴。
这之后,我和周启的交流就慢慢多起来了,我也不再显得那么局促,只是见到他,还是心里打鼓,需要努力克制自己,才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绝对不能让他发现我内心的紧张。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阵子,更郁闷的是,在樱子面前我也要装作对周启完完全全没有非分之想的样子,我就是一个不愿意承认是自己花痴的,花痴。
直到那一次,周启大晚上冒着冷风,把我从樱子外婆家接回去。他跟我说我不用见外,我鼓起勇气问他以后能不能叫他哥哥,他只是微笑,叫我赶紧上楼,我发现我即使越来越喜欢周启,也不会令自己感到不安。因为,我没有喜欢错人,他的确是一个值得崇拜的大哥哥。
其实这一切,都是归功于时间。时间久了,人与人彼此间有了一定的了解,情分开始累积,是什么也无法带走的,它就在那里,在原有的基础上开始慢慢累积。
我想,我总有一天,可以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碍,变得更自信,更懂得如何与人交往。然后,我正视周启的时候,心跳得依旧很平稳。
樱子在电话里跟我说:“周蒙,我要回渭朴了,我,李樱子,回来了!”
我激动地几乎不敢相信,我有太多话想要和她说,她离开了三个月,我觉得比三年还漫长。我承认,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怀念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不知道她是不是也一样。
我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说:“樱子,你回来我真的太高兴了。”
很多年以后我们在一起回忆,樱子告诉我说,她下定决心回来,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当她回到那个城市,她发现一切她都不熟悉了,她没办法和新的同班同学交往,格格不入的状态,让她很压抑,于是她就决定飞回来,和我待在一起,继续过着两个傻妞的生活,何尝不是一件乐事。
这个纯粹的理由,我很感动。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更大的理由,说出来都令人难以相信。
我至今还惊异于樱子告诉我,她离开的几个月来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的时候,是那么平静,脸上却是刺痛人眼睛的苦涩笑容,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来说,真是残忍地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