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弟家的事
这是初秋的早晨,天有点阴沉,木子有些担心天要下雨,便不敢远足,他只能在居家不远的河岸上散步。岸边树林里有许多画眉鸟在婉转的啼鸣这,这是早起的人们将鸟笼挂在树枝间溜鸟。木子一边听这悦耳的鸟语,一边慢步前行,只见一个年过花甲头发有点白的人躺在竹椅里,一边轻轻地摇着扇子,仰头向他相视一笑问:你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木子停下脚步回答:我是本地人。
他马上改用本地方言:你是谁的兄弟?
我是阿华的三弟,老唐是我爸。
哦,原来是老唐伯的老三。对,我记起来了,你还有一个同胞弟弟,你们是双生仔。
是的,对头!
嗯,金清是我大哥一一那个说书人的四弟。
原来你是文弟,那个出去当兵,回来后到城里去的人。
是,是!我就是文弟。你家老二就住我侄女阿红的隔壁,小时候,我们还一起放过牛!
那年,你家的小黄牛蹦蹦跳跳的下山时,在老牛群里高兴的钻来钻去,惹怒了老牛,踢了它一蹄,坠落山沟里,当场两条后腿折断,一一你二哥吓傻了,只有哭的份!老唐气煞也……!
你二哥当时只有七八岁,我十二三岁!转眼他头发都白了!人生哪一晃就五六十年过去了!
他沉浸在美美的回忆中,韶华的逝去令他无限的感叹!木子心存善意欲将他从悲悯中解脱出来说:如今你叶落归根,又回家乡来了!
是啊,人老了,总觉这里是我的根。可是连你这一代人我都不认识了,更别提小的了。只有六十开外的人,还认识几个,其他就不行了!
你家几个兄弟呀?木子问。
统共五个。只剩下老三阿文在这里。老二死的最早!二十五六就走了,死于糖尿病。他当过兵,从部队回来后糖尿病就发了,也没钱医治;他曾到屏山入赘过,一一那家男人打船(划桨不慎,掉入河中溺水),后来只因祖婆娘发现他得了糖尿病被赶回家,不久就走了。
大哥金清也很可怜,只因家里穷,快四十了,还没老婆;有一天有一个媒人上门,我母亲高兴的不得了,忙着端凳献茶不说,那媒婆说:那家女儿身体不好,人也长的丑。
母亲便问:怎么个不好?
有点抽疯,间隙些的抽疯。媒婆说过此话,母亲有些犹豫便说问问清儿看。
大哥从田间回来,母亲便说了此事,大哥高兴地说:只要是一个人,一一那怕是东瓜画一双眼,我都要!
果然大哥娶了媳妇,其丑不说,还经常抽疯,大哥见生养无望,便在码道头抱了阿红,这好好女孩,长到七八岁时,眼角偏生出一个泡泡似的黑紫的肉瘤,很是碍眼,令人见了恶心,大哥又没钱到医院给她做手术,加之养母是这样的;大哥说书赚的一点口水钱:又买酒喝!阿红小时候老被人嫌弃,好可怜呀!
老五小时候家里穷早早送人了,老三阿文同样穿,也没奈何娶了大哥一样的老婆,一一不过比大哥稍强些,生下两个亲闺女,老有所依!
如果我不当兵,也比阿文好不了多少!
不,不!你家阿文脑子不灵光!你可精明的很!
精明也没用,一一家里穷,照样遭人嫌弃!文弟坐在睡椅里,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轻松跟木子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