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里春秋无穷乐
文友江兄写了篇文章,叫做《棋里春秋无穷乐》,娓娓道来,十分动人。江兄的文章触及我同样爱棋的心灵,于是就也想写一篇关于棋的文章。今日,且抽空写一写。
棋,我更喜欢用“碁”字代替。原本,“碁”“棋”属于异体字,是可以通用的。在受汉文化侵染的韩、日等国,大多是用“碁”字的,港、澳、台地区则“碁”“棋”都用。唯有大陆地区,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把文字修剪、简化了,现在的标准是用“棋”字,“碁”则只留在字典里了。以故,十多年前,我第一次见韩版围棋书籍用“碁”代替“棋”字,就觉得新鲜、欢喜,一下子就把这个字记牢了。
其实,围棋用“碁”字更有味道。为什么呢?棋者,从木,从其,是指木头做的棋子。而“碁”呢,从石,从其,是指石头做的棋子。下围棋的人都知道,围棋子基本不用木头做的,大多是玻璃浇成或者陶瓷烧就,比较高档的则用玉石磨成,可见,用“碁”更形象,更贴切。所以,江兄下象棋,是“棋”里春秋无穷乐。而我下围棋,则是“碁”里春秋无穷乐了。哈哈。
我第一次接触围棋是在初二的暑假。那时的东嘉农村,虽说耕读传家,也有不少“琴棋书画”的好手,但是下棋人基本是下象棋的,下围棋的几乎没有一个。我所在的村庄,五千余人,在东嘉算是个大地方了,但是我在初二之前,楞是没见过一个下围棋的村民。直到初二的那个暑假,有位长我五六岁的邻居——阿章,从城市工作归来,带了一副围棋。阿章在村庄找不到下棋的朋友,于是就教我下棋,想把我教会了和他对弈——古人所谓博弈者,博为赌博,弈大抵就是指下围棋。然而令其不爽的是,我入门太快,十天学会基本功,二十天之后就青出于蓝了。每有对弈,阿章大抵胜少输多。如此这般,暑假才过了大半,阿章就觉得和我对弈已经索然无味了——老师输,而且老是输,当然无味。而我那时年少,不懂礼让,只管赢,现在想想,确实让阿章师傅不爽。于是,阿章师傅把围棋送给了我,然后又去城市工作了——这是人生中的第一副围棋。
学棋之后,初二初三都忙,而且边上也木有下围棋的,所以,除了自己有空摆下定式、棋谱外,就很少接触围棋。直到高中,遇见同学阿杰,才重新燃起了下围棋的激情。阿杰和我不一样,他是从小下棋,曾在某个棋校学习过(他爸想把他培养为棋手),后来觉得还是读书的路子比较宽,所以中断了。但是,正规学校培训出来的技术总还是在的,所以,每有和阿杰对弈,我常常会吃下定式变化了解太少、大局观不强的亏,总而言之,是输多胜少。这让曾经学了一个月就打败师傅的我,心情郁闷。幸好,阿杰有个朋友阿炮,也是下围棋的,而且和我一样是半路出家的,棋逢对手,有胜有输,下得比较愉快。当然,我和阿炮对弈时,阿杰就在边上当导师了,判判形势、出出主意等等。
古人云,三人成虎。两人对弈,可能没有什么动静,三人下棋,就会形成气候。高中时,我和阿杰、阿炮等人在校园下棋,渐渐的边上也聚拢了一些爱好者。而我们为了下棋时更加清净,就避开了喧嚣的校园(哪些个读英语,背古文的同学们,声音确实是吵啊,哈哈),每到周末就携围棋一副、茶水小吃若干,到江北的龟蛇二山上对弈。90年代的江北尚不发达,龟蛇二山除了双塔之外,唯有良田树木花草,而无其他闲杂人等,所以,在这样的小山上,清风吹吹,粗茶喝喝,围棋下下,确实是人生一大幸事。
在和阿杰、阿炮等人的对弈间,我反思了自己下野棋的不足,特意从阿杰处借来围棋书籍若干,下了一些功夫,学了学围棋定式,以及大局观的把握技巧。如此,到高三时,我和阿杰的对弈,已由输多胜少,转变为有输有赢了,下棋的乐趣也就更多了。可惜的是,高三下学期时,阿杰远在美国的父母要阿杰前去美国——阿杰的父母在美国开店,兄妹则在美国读书,怕阿杰一个人在国内难以照顾。于是阿杰便匆忙启程,离别时,将其收藏的十余本围棋书一并送给我——这是我学棋多年,第一次得到如此多的围棋书。
到了大学,身边下围棋的同学也是不多,而且围棋水平大都比较面——水平比较差的意思,但是“面”字更为婉转。记得有一次,学院举办棋类大赛,其中也有围棋项目。我开始还犹豫报名还是不报名,后来下了决心参赛,才发现,对手都很面。差不多可以用下指导棋来形容这次比赛——于是我拿下了人生的第一个围棋比赛冠军。不过,这个冠军的含金量实在太低了。因为,此后网络盛行,大家都去网上对弈了,我发现网上真是高手如云,自己只是中等水平。所以,再回想原来赢了老师、或是赢了阿杰时的兴奋,真是感到羞愧啊,年少时的自己,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下围棋几十年来,有自鸣得意的妙局,也有肠子悔青了的勺子(网络围棋用语,勺子是败着的意思),开心的是认识了许多下棋的朋友,欢乐总比郁闷多,有古人说得好“棋里春秋无穷乐,胜负输赢一笑收”。借江兄的话,围棋,丰富了我的业余生活。我下棋,我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