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回不去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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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68期“憾”专题活动

“我当时如果没动心就好了。”

当林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含着泪水，四十七岁的他虽然衣着打扮破烂，但眼睛依然清澈透明。

今年十二月的申城比往年来得都冷一些，初见时林海依旧是秋天的打扮，里面一件灰色的打底衫，外面一件宽宽大大深灰色的外套，显得他的身型更加瘦小。花白的胡子还有灰白的头发都脏兮兮的，都快沁出油了，还满是灰尘，显示出主人久未打理。一双超出他脚很多的鞋子，踢拉在他的脚上，很不合脚。当时林海正在弄堂的一个角落晒太阳，之所以能关注到他，是因为他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他和别的流浪汉不一样，高贵的气质透过破旧的衣服穿透了出来，让我很自然地注意到他。

长期的写作让我很敏感，觉得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凑近他，他也没有敌视我，我就这样在他旁边坐了半个小时，终于我开口了。

“你为什么流浪？”

他并没有理我，只是好奇地看着我，过了一会看我还不打算走，说了一句：“你好！我叫林海。”

“不好意思，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李君，自由职业者。”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对于一个陌生人，谁都会有警惕，更何况我第一句就直击痛点。

后来我们就慢慢聊了起来，林海说他并不是热爱流浪，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生活，他选择了逃避。

二十几年前他意气风发，毕业于申城的高等学府，还没毕业就被公司选中，直接签了就业合同，还送了落户名额，他的人生前二十几年顺风顺水，直到他遇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名字他没有说，为了写作方便我暂且起名吴雨。吴雨是林海就职公司的清洁工，从外地来到申城，因为学历太低找不到工作只好从事这类工作。

吴雨和林海本无交集，但是林海因为工作内容的原因，经常加班，而作为清洁工的吴雨说她回家也没什么事，也经常下班后留在公司。上班的时候因为人比较多，两个人并没有说过话，但是下班后偌大的办公室就剩下他们两个，难免会打招呼，聊几句，慢慢地也就熟悉了。

吴雨年龄比林海小，但是为人处事却比他成熟，自从他们熟悉了之后，吴雨在生活上就处处照顾林海，给他买早餐，送他小零食、水果，虽然都是些小恩小惠，但是在单纯的林海这里却很受用。林海说吴雨并不漂亮，黑黑瘦瘦的，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林海就越看她越顺眼了，甚至觉得她漂亮。后来吴雨提议他们结婚，这样可以领到公司分配的房子，他也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两个人分了房子，就住在了一起，吴雨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他就一心投入到了工作中去，家里大小事务也都交与吴雨打理。两个人就这样在一起了几年，直到有一天，吴雨拿到了她的申城户口，林海还没来得及恭喜她，就收到了吴雨的离婚协议书。林海才发现不房子开始是两个人的名字，后来吴雨说为了方便他们买二套，就让他办理了过户，去掉了林海的名字，二套确实也买了，却是吴雨弟弟的名字，他们两个的存款也只剩下了几十元钱。林海一下子就没了工作的劲头儿，住的地方也没有了，后来他住公司，住了一段时间。领导找他谈话，说那样子不太像话，也不知道领导的哪句话戳到了林海，当天他就辞职，开始了这么多年的流浪生活。他本来也是父母的骄傲，年纪轻轻就落户申城，拿着高薪，突然这样了，他就不敢和家里联系了。

林海说今年他四十七了，不知道人生还有几年，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当年被假温暖给收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