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到好处
齐白石说“作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则媚俗,不似则欺世。”善于追求协调,和谐适当,捕捉恰到好处的美是艺术家的共性。世界就这样不再寂寞,当一滴墨水的蓝遇见一根火柴的光,有时候一瞬就可以成为永恒。
美是邂逅所得。“凌晨四点钟,看到海棠花未眠。”川端康成半夜独自醒来,没有早一步,没有晚步,恰经海棠的盛放。“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不啻为方文山创作《青花瓷》中绝世的一笔。相传青花瓷中的青色无法自己形成,在青花瓷出炉的那一瞬间,必须是烟雨天,釉色才会渐变成天青色,“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将弄来”,只有一切都恰到好处,才能成就传世的青花瓷。印象画派的画家向往光色和谐,善于抓住自然界的瞬间印象。莫奈的《日出.印象》,在稀薄的灰色调中,海与天浑为一体,一扫以往作品的呆板僵硬,实现光与色的完美结合。
中国美学认为美最理想境界是天人合一,而中国古诗就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王夫之说:“前四句是天壤间生成的好句,被太白拾得。”秋风不息,明月如昼,正好捣衣,秋月秋声织成浑成的境界。此时此刻,思妇望月怀人,因声而思。“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疏瘦清秀的梅枝斜横于水面,黄昏朦胧的月色中,清幽的香气款款而来,林逋高洁的风骨已与梅浑为一一体, 于清贫中,自甘着淡泊。“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张若虚的《春江花夜月》是一个 笼着轻纱的梦 ,游子的失意和思妇的落寞没有以往的哀婉人骨,隔了层月光织的纱,哀而不伤。
“我一生的麻烦开始了”,认识茅德,冈的第一天,叶芝如是写道。那天茅德冈伫立窗畔,身旁盛开着一大团苹果花 ,阳光泻落 一地。这一幕恰巧被叶芝看见,在他眼里,那刻的茅德.冈是光彩夺目的。于是叶芝拥有了这份邂逅。而在余光中眼里,“雪色与月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恰逢新雪初霁,皓月当空,这时你向我走来,被月色浸染的笑容美得恰到好处大地上长麦子,也长诗人。田间耕作的人们,栖息于乡野,日出研墨,日落收笔,候准每个节气,等待红,等待绿。日子平淡,却有力量。他们近乎固执地钟情于那抹最简单的绿,坚守那抹最原始的寂静,没有挥之不去的汽油味,没有牛角一样粗硬的黑水泥和钢化砖,拥有着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活得自在自如。
向蒙.范。布伊蒙曾这样说:“我想知道,世界上的事是不是总是发生得要么太早要么太迟,如果每件事都能精确地发生在恰当的时间,那该是多么忧伤和迷人啊。”当一切都恰到好处的时候,,便有了美。
愿每个远行客都可以遇见最美的风景,愿每个夜归者都可以等到最暖的灯火,愿你一生初写黄庭,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