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那些事‖无名寺

我知道的那些事‖无名寺

我，人生开始的地方，很小，很偏僻，有山有水，有着一群务实可靠的人。

它，像是一个日薄西山的老人，和北方大部分旧村有着类似的命运——老态龙钟，步履蹒跚，跟不上时代的节奏。

一点点落后...

一步步落后...

看不到时代的背影...

老辈把他们那一代的贫困归咎于墨水的缺失。这群一生都在拼搏的人们把期望寄予下一代，把孩子们一个个都送出村子，告诫那一个个年轻的生命:

“莫归来！”

“莫归来...”

近年来，除了逢年过节，例行公事探亲访友外，我已经很少接触那一张张曾经相熟的年轻面孔，曾经敬畏的精壮汉子们也被这座村子同化，走上了相同的命途...

叹息！爱恋！

我，对老村，有着难以割舍的眷恋，因为那群可爱的人，因为那难以割舍的血缘，也因为那一个个记忆深刻的趣闻——那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您尚未知晓的故事。

老村有个平凡有趣的名字，土味十足，却极具迷惑。

它以姓氏开头，以“寺”结尾，第一次听到的人难免把它和寺庙联系在一起。

不同于各位的聪慧，我在很久之后才明白两者之间的关联。

那时我还和父母一起住在老窑洞。

那是一个四方形的老院，六口窑洞，鸡窝，猪圈，牛圈，人都挤在那里。院子外一间土胚烟炕，它的旁边是一间老旧的砖瓦房，刚结婚的小叔住在里面，这里曾是大伯结婚的新房，也是父亲结婚的新房...

那是一个阴雨霏霏的下午，也是一个不幸的下午。

老妈在窑洞外的锅棚内做饭，老爸外出借小说，陪伴我的是一蓬稀松的湿土，那是老爸留给我的玩具。

母亲把一盆热水放在了火炉边，然后离开了锅棚。

等她听到我的痛呼赶到锅炉时，瞧见被热水淋了一身，满地打滚的我。

那是一个难挨的秋季，和身上的疤痕一起，是我对三岁最深刻的记忆。

父亲寸步不离地陪伴着我，他给我讲着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讲起了村子曾经的辉煌，他说以前这里有集市，有水库，有马儿，有狐狸，有狼，有鹰...

还有寺庙！

寺庙？

那是我不曾听闻的新奇故事。

父亲说起了达摩的传说，据说是达摩歇脚时留下的寺庙。

年幼的我对神佛的传说痴迷非常，忘却了身上的痛楚，追问着这些有趣的故事。

父亲说，以前在南坡有间寺庙，很大，很庄严，香火鼎盛...

再后来？我问。

父亲继续他的故事:破四旧的时候，老和尚一把火把寺庙付之一炬。那场火不舍昼夜，即便隔着河也能瞧见那炙热的火光。

据父亲所说说小叔新房的黑瓦都是从寺庙的废墟中扒拉出来的。

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到南坡玩，无意中回想起这个模糊的故事，起了兴头，在这片田野中寻找故事中的寺庙。

在那片绿油油的麦田的尽头，我看到了凸起的断壁，残留着过去的焦土。我仿佛看到了那场大火，看到了那个虔诚的殉道者...在此后很多个日夜中，我都会梦到那场大火，那间寺庙。

正因此，我对兰若寺的故事爱得难以自拔，我甚至幻想着故事发生在这个我肉眼可及的地方。

后来，我再一次向父亲提及了这个故事，这个故事也因此变得更加完整，我对老村有了更多的了解。

在寺庙还存在的年代，老村是这片土地的中心，也是附近第一个脱贫的村子。这里有着附近最好的学校，有着热闹的集市，那是村子最辉煌的岁月。

但这一切都伴着那场火随风消散。

父亲的语气很平静。他没有见过那场火，也没有见过那间寺庙，他从老辈那里听到这个故事，然后把它讲给了我。

没有人憎恨那场大火，没有人憎恨点燃大火的和尚，也没有人憎恨那个灰色的时代。

对父亲而言，那是一间曾存在，却没有名字的寺庙，和那个不知名字的老僧一样，都只存在于故事中。

一把火变成废墟，春夏秋冬四季交替之下，一捧麦子，一场春雨，焦土变成了麦田...今后如何，没有人会关心。

比及曾经的辉煌，老村的人们更喜欢务实地看着前方，哪怕前途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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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一篇《我知道的伟大女性》意外被锁，看到申诉的繁琐流程，我放弃了...

那是一篇源于愤慨的文章，是一种申辩，无论是否有人看到，都是一种自我情绪的发泄。

发泄过后，思海泛起一点若有似无的苗头。

我突然意识到比及我那些难上台面的古怪想法，成长中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小故事可能更加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