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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兰大,我的大学

2017-09-28  本文已影响84人  蓝线

我是兰大2016届毕业生,离开兰大已经一年有余。一年之前,我离开兰大的时候想,在什么时候,你的嘴里会再次念起兰大,并思念她?

毕业以后,我还在兰州这座城市,混得一塌糊涂,都不敢说自己是兰大人,以免给母校抹黑。本部校区我倒常闯入,去见老大或者回来的校友。她还是原来的样子,一进校园,空气突然会安静下来——与兰州这座城市的喧闹全然不同。此时,我会隐没在校门口的大松树下,静静等人,细细打量校园里奔行的师生,腹诽大学没有猎到妙龄女孩的芳心等往事。

本部的记忆是极简单的,我们只在这里打过许多球。大四的时候,宿舍考研的几位整日奔忙,只每周我们约好了去打球。会打一早上,到十一点的时候,球场要上课,我们撤人去丹桂苑三楼吃饭。吃惯了榆中和医学校区,本部三楼的食堂仿佛一股清流,是极美味的。

大学最后一年,我们住继续教育学院,吃饭上课基本在医学校区。继续教育学院简称继院,故而渐被喊作妓院,原本只是几栋子宿舍楼,里面有一部分是成人进修中心,又是兰大附小的校园。这倒好,我们每天总要听两遍《弟子规》,耳聆圣言教诲,早午各一遍。

大四的时候,宿舍挤着八条大汉,分别是来自甘肃的辉子、剑斌和我,来自广西的海宾,来自江西的学霸华仔,来自山西的洋洋,安徽开灿,以及东北付都比。这几位现在有四位在读研深造,其余者参加了工作。毕业以后,独开灿、海宾以及付都比我再未见过,其余几人都曾见面。我们拥有简单真诚的友谊,见不见面倒没关系。

每逢佳节,或谁的生辰,我们喜欢抱了酒,在宿舍聚而为乐。酒一般是雪花啤酒,二十五块一箱,再购置下酒菜若干,就开喝。外省的同学喝酒不玩牌,但入乡随俗,他们必然得玩牌饮酒。这其中有很多趣事。 有次我们买了一斤多番茄,我竟顾喝酒,等发现的时候番茄已经寥寥无几,不知谁吃得如此生猛。不一会,我们继续喝酒间,某君突然捧起眼前垃圾桶,对桶倾吐,完后桶中便多了红色呕吐物若干。他大概再也不会在喝酒时吃番茄了。对了,此君是庆阳人士,辉子。还有剑斌,他在某次喝酒之后,躺床上叨叨一个电话号码一晚上,这个号码是谁的,我们自然知道,此自然成为取笑他的糗事,但他彼时一定极悲伤,但认真地为情所悲,又何尝不是人生最佳的一种体验呢。

兰州大学,是在兰州这座城市,远在西北,故被称作“中国最孤独的大学”,但未到兰大的人,自然不知道,仅看地理位置,兰大的孤独,并不在兰州市,而是在榆中这个地方——一个承载我们整整三年美好青春的地方。

兰大的本科生第一站都会到远离市区38公里的榆中校区。我是小舅开车送过来报道的,并没有享受到校车接送的便宜,过三角城收费站,在狭窄的县道上转一个大弯,眼前远远一片灰仄仄的大山之间,正嵌着一座方方正正的大楼,后来我知道那是图书馆——昆仑堂。后面的一片山,原叫做白虎山,在兰大却有一个独一无二,名片般的名字——萃英山。当天进校门驾车沿着闻韶楼转一圈,又回到了校门口,竟没找到报道的位置,后来是马宏伟学长到校门口来接的我,他把我们带到16号楼,也就是大学生接待中心,报道要在第二天才开始,我就住下来。小舅和爸妈嘱咐半天就离开了。晚上,我穿过接待中心前的草地,去后市场采购东西若干,躺在床上玩手机。心情极为平静,暗想:我的大学,就这样开始了。

每一个初到榆中的人,心中都牢骚不断:原想的华丽的大学,竟是这般的冷清荒凉,甚至带了一丝安静到极致的诡谲。这就像吃饭要一盘回锅肉,端到眼前的是小葱拌豆腐。但是,就是这份小葱拌豆腐,却令我在离开她一年以后,便已经怀念不已。

我离开她了,生命中的一部分好像突然抽空,在许多真诚的时刻,我开始思念她,直到泪流满面,在心中呼喊,在呼喊中回到榆中,回到昆仑堂前的一片广袤里。回到将军院的似锦繁华中,呼啸而过。回到萃英山顶,笑看天际隐现鱼肚白,我仍捧一卷书,笑着读。回到我们聚酒为乐,喝到发蒙之后,我再次读起“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的句子。是的,我完全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这份思念却在这么短的时间来得如此强烈,甚至伴着孤独。

每次坐校车到榆中,总会想起川端康成《雪国》的第一句话: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中一片白茫茫。火车在信号所前停了下来。第一次到榆中的人,总先看到萃英山的荒,听到校园里的静,嗅到一股清凉的味道——榆中的空气是极好的。初来的时候,我们班是一个庞大的班级,因为理科班,女生居少,所幸隔壁文科班,女生偏多,以成阴阳调和之效,后来,果然两班之间成了若干对,没几日便见他们牵手共度美好时光,我后知后觉,并未有希望。后来,陆陆续续有许多人转专业走了,仍有三十多人。

报道的时候,每个人都收到一个十分可爱的小信封,里面是一位叫做副班主任的人写的欢迎之语,顿觉亲洽几分,当天晚上便看到了这位副班主任——薇姐。副班主任并不是老师,是大三的学姐,我不知道这种配置是不是兰大独有,但她的确是我们初到大学的领路人。薇姐人极好,她既是朋友,又是长者。她给我们的班级取了一个叫做“玉树成林”的名字,希望我们如一片小树苗,最终一定会成长为一大片参天之林,当时我们是初生牛犊的时期,并不察觉她的良苦用心,现在,我才能领会到她当时的心绪。除了副班主任,大学的新事物还有辅导员。黄老师是我们的辅导员,极瘦,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深得同学们爱戴,我做学生会的时候,曾在黄老师手下垂手听训一小时,对她大为敬畏。

学生工作只是大学的一小部分,最重要的自然是学习,我们大部分专业课在西区教学楼,我一向对专业课不用心,逃了很多课,大部分时间在读其它书,做一些形而上的探索。昆仑堂的自习室我去过的次数也很少。这导致我后来一事无成。同宿舍的老大,文鑫也转专业了,老大并未换宿舍,所以,我们613的三位原住居民关系极铁。

老大是河南人,身上带着浓烈的中原汉子的敦实与耿直,像是吃馒头长大的。他长着一副大圆脸,又好像是方的,短腿,笑起来的时候,原本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带着一股人畜无害的气息。相由心生,他果然是一个善良的人,只不过时常带着一些闷骚。这位河南同志大一的时候热衷于参加绿队的活动,行踪飘忽不定,后来喜欢了一位同社团的妹子,我们怂恿他告白,被人以临近考试拒之后,再也没有后续文章,十分可惜。不过,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品性豪爽,却和我一样不会谈恋爱。不过,前两日他好像有了掐到妹子的机会,613的人,我马上是守身如玉独一人了。

付都比,是一位东北汉子,皮肤黢黑,酒量不浅,喝酒的时候,和老大一样,喜欢眯着眼睛,不同的是,老大是喝大了,睁不开来,他是眯着眼睛装逼,总是一副才喝这么点,还早着呢的姿态!此人极会装逼,装起来无影无踪,道行不浅。大一的时候,也总不见他的身影,整整一学期过去,才知道他在追妹子,且追到手了,妹子是隔壁班的贝贝,是很漂亮的姑娘,由此可见,小伙子不是一般人。我对他肃然起敬。我和付都比是革命战友的关系,翘课力度一样大,挂科一起挂,社团一起去,学生会一起混,但人家比我成功,除了追到了妹子,还混到了社团社长,学生会会长。

我们仨关系极铁。大四的时候,老大还在榆中,我们俩便常去榆中找他,在大学生接待中心开一间房,开始喝啤酒,后来喝白酒,每次都是老大先眯了眼倒下。酒过三巡,我们无话不说,谈起家庭,谈起未来,谈起美女,那真是快乐的日子,我希望这是天长地久的友谊。

大一结束的时候,文鑫转专业搬走,海宾搬了进来,海宾有一副方方的下巴,眼睛很大,长相酷似张杰,篮球打得很好,我们常去一起打球,十分痛快。他是位编程达人,上 Java 的时候,为全班同学解惑,大家尊称其“大神”。海宾不喜交际,毕业之后回了南边,我们少有联系,但我很想念他,希望他过得好。

回忆就像甘冽的酒,你不知道的是,曾经的风轻云淡,会在成长的轨迹间,发酵,膨胀,成为说不出口的刻在骨子里的无法割舍。榆中的天,蓝得透亮,云朵驻留在将军院的红房子顶端,发痴一刻,好像度过一万年。妹子们在眼前翩然而过,我心底有声在呼喊:真好!我心中一遍遍响起《我的歌声里》,那是军训时无数次响起的歌声。

我曾坐在天山堂顶楼靠窗的位置,在有小雨的夜晚,端详眼前的一片草的荒原,浓烈的雾气在这片草地中腾腾地升起,一切安静下来了,隔壁的民大的灯火渐渐浸入进雾气,在高远的天空与融入清冷的空气。我冲出去,蹬了自行车,像荒草深处进发,加速,冲刺,雾气从脸颊上流过,爆裂开来,我内心开始欢呼雀跃,脚下蹬得愈发快了。

榆中的夜色是迷人的,不仅在近午夜的篮球场,更多在静谧中昏黄的路灯中,我会孤独,是美丽的孤独,我喜欢这种感觉。我们全班去萃英山露营,带了烧烤炉子,带了帐篷,互相合作,肉有可能糊掉了,大家还是抢着吃完,之后坐在山坡上,看沟壑纵横。有可能玩一些狼人杀之类的游戏,事了后,其余人下山而去,我们几个人决定夜宿山巅,四个人只带两人小帐篷,扎在山后的平地上,互相拥着挤下,那是一个很难入眠的夜,我们开始讲鬼故事,据说我们睡的山埂子后面有荒坟若干,坟里的人正蹲着冷眼看我们呢!群山万座,烟云密布,夜鸦啼鸣,我们彼此挤得更紧。

第二天,我们一早卷起帐篷,身上裹满山顶的晨露,游曳而下,在后市场求碗热汤喝,一行人是辉子,海宾,文鑫。在榆中,后市场是全校区学生的仅有周边设施。我和付都比,老大去吃鸡腿面,热腾腾的面上浮着大大一只鸡腿,再加一份面,就着蒜,美味极了,我和老大曾经把老板一盘子蒜吃完。后来大四我们再去,老板都记得我们,打招呼问好。也有可能去吃饸饹面,老大总一脸正气地对着漂亮的老板娘笑。

榆中平日最热闹的地方当属视野广场。我初到学校,每每听人说视野广场,错以为校区有一个视野极广的大广场,见面之后,大呼“见面不如闻名”,视野广场真正当不起广场二字,只恁大一块地方,跟我家场子一般大,只因为兰大内部刊物《视野》杂志而得名。每到周末,这里一定展板林立,各式各样的学生社团,学生会便蜂拥而出,架起音响,放起高歌,有善言者捧着话筒大声呼号,惹得人睡个好觉都不得,起来朝着窗子直骂娘。

现在,视野广场的喇叭,来往的文化衫,一座座遮阳伞,会突然出现在我的神思游离之间,一会远,一会又极近。这情景又是这样的:在一个漫天飞雪的夜晚,雪花像精灵一般飘落,我仰头观望雪花在树梢落下,试着捕捉其中一片,风开始刮起来,雪花在其间起舞,沿着曼妙的弧线,轻轻落在我的肩头。安亭大道畔的柳叶簌簌地落下来,满地都是,背着书包的学子踏着落叶过去,留下一串笑语。

大学的某一天,我突然发起疯来,在清晨五点半,抱着篮球疯狂地练习投篮,汗水蒸蒸地冒出来,我坐在球场的台阶上,举头望天,天上白云匆匆,一轮金日从东边连绵的群山间爬起来,我眯上眼睛。四年过去了,我终于受兰大拖累,成为了一个对自己不苟言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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