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小说】时光迟暮，再来否|第三期
【校园小说】时光迟暮，再来否|第三期
1.
你是不是也有一个影子，在你的脑海中骤然出现，然后心跳漏掉三秒。
等你回头，时光迟暮，故事往复，早已不再。
觥筹交错的酒局，客套而疏远的对话，一向喜静的许西西受不了这样僵硬的场合，便趁大家热闹之时悄悄退出人群。
在二楼的阳台外，难得的好天气，能看到满天的星辰，忽明忽暗，一闪一暗，恍恍惚惚之间又回到那一年。
尼古丁的迷烟，女孩眼神迷离地吐着烟圈，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
不论多大心智，多大年龄，烦恼这三个字从来都不曾随着你的长大而远离。
总有人催着你要有上进心，要多积累人脉，要多攒钱，要赶紧结婚，却从来没有人问过你怎样才能更快乐。
“许西西？”
“哎。”
许西西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答应，赶紧回头，在看清楚来人之后赶紧把烟藏到身后，慌乱之中烫到了右手食指，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周易中，你怎么在这里？”
“有个饭局。”
“哦。”
空气安静下来，满天的星辰依旧，楼下有互相牵手打闹的情侣路过，传来铜铃般的笑声。
“你还好吧？”
周易中看着眼前这个局促的女孩，在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
“许西西，快过来了。”
这是一场慌乱的会面，许西西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到有人隔着老远在叫他的名字，忍不住轻轻呼出一口气，缓解了气氛的僵硬。
要怎么回答？好，不好，所有的好坏繁杂又怎么是一个字俩个字可以概括。
在没有你的日子我活得普通复制，没有大喜，没有大悲。这样的许西西，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所有的记忆都复苏起来，此时的少年也学会了穿得体的正装，而不是明明穿着校服还要拉开拉链露出自己好看的白衬衫。
此时的少年眉宇间已经多了一份成熟笃定，而不是那个因为一直铅笔就气急败坏的少年。
每个人都在变，受自己的影响，受环境的影响去变得更符合这个世界，变成了别人，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2.
“西西，刚刚来了一个大客户，也许对咱有用，你赶快过去看看吧！”
“嗯，走吧！”
女孩疲惫地用手指掐灭手中的烟，努力挤出一个标准而得体的微笑，推开包间的门。
“西西，这是周总。”
“您好，周总！”
许西西缓缓伸出手抬起头的时候，脸色瞬间大变，就像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瞬间变得彤红。
“你好！”
对方礼貌地伸手，宛如第一次见面，丝毫忘记了俩人刚刚阳台上小小插曲。
之后的一顿饭许西西始终显得局促不安，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时不时要接受周易中与别人说话时捎带过来的眼神。只能一个人埋头苦吃，避免眼神的交错。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时至今日，你依然是我心上的软肋，时之今日，我依然不好光明正大地对着你的眼睛。
时至今日，你依然是那么美好，与我，相差甚远，甚远……
我们的距离，曾经那么近，后来又那么远。
3.
宽敞的街道，阳光透过缝隙洒到杨树上，变得金光闪闪；街道平静而温暖，一只流浪轻蹭女孩的裤脚，喵喵地打破周围的宁静。
“走开。”
伴随着夏日的聒噪，背着沉重书包的许西西并没有爱心泛滥，而是一脚把猫踹在一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快速离开。
忘记了周易中的出场顺序，只记得那件白的发亮的衬衫，与男孩抚摸猫咪修长的手指。
女孩在快要转角的时候，遇到一个温暖的少年。没由来地，许西西第一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看着少年半蹲着把一根火腿剥开，女孩不由地羞红脸，仿佛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许西西快速转身，想着不要被少年看到自己。
“西西，等等我。”
当莫阜扛着一身浑身颤抖的肥肉许跑到西西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向这个被吼到名字的女孩。
“莫阜，要死啊你？”
许西西忍不住一巴掌拍到莫阜肩膀上，眼神却偷偷往背后瞄，随之紧揪着的心终于放下来，那个男孩没有回头看自己，定没有看到自己踢到小猫。
“西西，考了多少分？”
莫阜并没有发现许西西的不对劲，嬉皮笑脸地开口。
女孩有气无力地从书包揪出一张卷子塞到莫阜手里。
47分，是老师在原来45分的成绩上，又划掉，死乞白赖扣出俩分来，卷子上有清晰的痕迹。
“厉害了，比我高5分。”
许西西看着莫阜卷子上赫然写着的42终于无语问苍天。
“恭喜恭喜，第一名。”
许西西做拱手状，男孩憨憨地笑着，丝毫听不出女孩口气里的挪威。
莫阜与许西西隶属班里的俩大传奇，莫阜次次保持着年级倒数第一，而许西西必定是单科倒数第二。
而135班的班主任又恰好是数学老师，这简直是要掉许西西的命，俩人坐在教室最末尾的角落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
4.
“许西西，就你这成绩是上不了大学的，你不能光考语文啊！”
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回报，而我又本不屑于努力。
数学老师依然坐在椅子上唾沫横飞，宽容的大t恤都遮不住坐下来，肚子上突出的肥肉。
为了避免口水的洗涤，许西西把头埋地很低很低。心却已经神游到九霄云外去，微微有点走神。
“老师，您叫我？”
不高不低的声音，许西西却被震地微微一颤，险些摔倒，老师一个尖锐的眼神再次扫过来，女孩只能尴尬地摸摸后脑勺。
“周易中，这次考得不错！把作业本抱过去吧！”
“嗯。”
男孩乖巧地抱起作业本离开，许西西却分明看到男孩抬头看了自己一眼，意味不明。
第一次对待分数无所谓的许西西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男孩的眼神就像是一场凌迟，盘踞在许西西的男孩中挥之不去。
“老师，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许西西难得地没有应付，一脸笃定地冲老师点头，表明自己的立场，倒是把一直苦口婆心瞬间的周老师吓了一大跳。
“许西西，你很聪明，只要多用点功……”
在周老师欣慰的目光里，许西西一步一步走出办公室，内心却忍不住地委屈，说不清为什么。
学好数学这四个字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5.
许西西喜欢坐在公交车靠窗的位置，指间划过向前流动的玻璃，看着窗外的人影绰绰，用奇怪的脑回路去探索店铺牌匾下面的故事。
那家与莫阜常去的拉面馆已经拆了，红色的牌子从高空掉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纷纷扬扬又归于平静。
总有一些东西，你习惯了它的存在，可是当有一天你突然再也在人群中找不到它，那种失落，无以填补。
车身轻微晃动，广播里传来报站的声音，车门被打开。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从此记住你走路的频率，不可抹去的背影。
任周遭喧闹，我眼中只有你。
许西西一瞬间憋了一口气，脸色变得彤红，少年朝这边的唯一一个空位上走来。
“许西西。”
许西西很讨厌莫阜，但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讨厌到想拍死他。
以莫阜如此肥胖的身躯，居然可以身手敏捷到如此地步，只见莫阜屁股一滑就稳稳坐在了许西西的座位上，丝毫不理会旁边正要屁股落座的男孩。
“嗯。”
碍于周易中就站在自己旁边，许西西只能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绽放出自以为不僵硬的笑容。
而被抢了座位的周易中并没有什么恼火，只是眼睛看向窗外，面色平静，眼里有深谭，让人猜不到在想什么，这样的周易中，许西西忍不住偷偷多看俩眼。
6.
“周奶奶，我来啦！”
晴空万里的周末，蓝天中有一朵如小象一般的云飘过，路过有三三两两的舔着雪糕的小男孩跑过，路边有摆摊卖西瓜的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许西西拎着一颗大西瓜拐进一个小巷子，在一个老旧的木头大门面前停下来，扯着嗓子朝大声里面呐喊。
“西西来啦，快进来。”
周奶奶穿了一个素色大褂的罩衫，宽大的黑色裤腿挽起两折，老人腿脚不便，走地缓慢，许西西原本抱着大西瓜的动作换了一个姿势，空出一只手来扶着老奶奶。
“周奶奶，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啊？”
“我大孙子过来了，跟你一个学校呢！你们可以聊聊。”
周奶奶说话的时候一直轻轻拍着许西西扶着自己的右手，平和的脸上写满兴奋与满足，许西西也忍不住跟着开心起来，打心底里替奶奶高兴。
周奶奶有轻微的白内障，走路的时候总是视线模糊。
好巧不巧地在去年夏天的午后，莫阜与西西心血来潮骑自行车去老城区转悠，正好碰到老奶奶跌坐在路边。
莫阜一直碰她的胳膊，要她不予理会，而许西西却于心不忍，过去搀扶起老奶奶，并送她回家。
在这间老院子里，老奶奶招呼二人坐下来吃水果，讲述过去的故事，讲一个人的晚年生活，讲属于自己的孤独。
许西西听得难过，之后就形成了每个星期六雷打不动地过来看老奶奶的行为。
7.
在俩人走进门的时候，许西西与坐在椅子上的人四目相对，惊地说不出话来。
“易易，你俩认识啊？”
周奶奶看出了俩人错愕的眼神，抚摸着周易中的头发，安详地开口。
“嗯，同学。”
“你好，许西西。”
“你好，周易中。”
许西西看着少年伸出的手，局促地在自己裤腿上蹭了一下才回握上去。
心里却在最底出绽放出一朵小小的花来，原来，他知道我的名字。
周奶奶的口味偏淡，做的饭菜也清淡，而许西西是天生的重口味，对面的少年却吃得极为开心，一直不停地往嘴里塞菜。许西西没有由来地食欲大开，一盘炒油麦菜没多久就被俩人消灭掉，而老奶奶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俩人吃饭。
夕阳西下，日暮降临，俩人并排走在街上，天边出现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一整风吹过来，整个夏日的变得凉爽舒服。
“许西西，谢谢你。”
“周易中，那你作为感谢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周易中认真的时候，总是喜欢微微皱眉，而女孩说出的话，只能使她眉头皱得更深。
而面前的女孩，依然舔着一张脸，变得笑嘻嘻，她也忍不住开心起来。
“好。”
那条路很长很长，五毛钱的小布丁雪糕被俩人吃成了人间美味的感觉。
以至于每次回忆，许西西都不得不感叹若路没有尽头，若故事没有收尾该有多好。
8.
“啊啊啊，不会……”
女孩爬在课桌上，看着一堆让人头皮发麻的数字，硬着头皮在纸上写写画画。
周易中捧着一本建筑学的书看得认真，时不时看看女孩抓耳挠腮的样子，把脸埋在书里乐不思蜀，却并没有要去帮忙的样子。
连周易中自己都说不清楚，一向沉稳严肃的他何时就变成了这样一个幸灾乐祸的人。
“做完了！”
女孩大松了一口气，把卷子递给男孩，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笔痕，却浑然不知。
“嗯。”
男孩努力憋着笑接过卷子，结果如自己预料的一般。
大红色的叉叉布满了整张卷子，女孩终于无力地爬在桌子上。
“周易中，我都说了我不会，你还非要我自己做，不学了。”
“这儿加条辅助线，这俩个角是对等角……”
男孩拿起笔来在不规则图形上画了一条横线，没有借助任何数学工具，笔尖划过试卷，难题迎刃而解。
阳光正好从窗外洒进来，许西西盯着男孩好看的侧眼，忍不住擦一擦口水。
“许西西，听懂了没？”
“听懂了，听懂了。”
女孩终于回过神来，憨憨地咬住笔杆笑着，努力藏住刚刚自己心里不光彩的小心思。
9.
“许西西，你抛弃了我。”
许西西背着天蓝色的书包，一进教室就听到莫阜的哀叹。走回自己的座位，看到桌上的试卷，忍不住喜笑颜开。
“莫阜呐！成长总是孤独的。”
数学课上，周老师依然在唾沫横飞，许西西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爬在桌子下面偷看小说，而是认认真真地听着老师讲述，认真做着笔记。
“许西西，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莫阜从后面递来一张纸条，许西西的心里一紧。
“高的，瘦的，笑起来有酒窝的，眼睛大大的，平常不爱笑，笑起来全世界都变得灿烂。”
许西西写完，自己又看了一遍，脸颊忍不住微微泛红，心跳骤然漏掉一拍，自己喜欢的，不就是周易中吗？
“周易中，我这次考了86分。”
“不错啊，再接再厉。”
俩人并排走在去看周奶奶的路上，许西西看到男孩嘴角微微绽开的微笑，忍不住跟着开心起来，在心底里暗暗给自己打着气。
富士山就在那里，你却不能搬走它，你只能一步一步地自己走向它。
10.
莫阜最近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前一下课就吃零食的他现在课桌里再也找不到任何食物，脸上也开始变得棱角分明，明显消瘦了不少。
“莫阜，你家最近破产了吗？”
许西西在男孩课桌里搜寻一大圈，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可食用物品之后忍不住开口询问。
“破你妹啊，小爷要减肥，瘦成大帅哥。”
莫阜说得一本正经，许西西却忍不住在心底翻白眼，以莫阜的意志力，这辈子只能与减肥无缘。
“许西西，你丫一下课都往哪儿野呢？找都找不到你。”
莫阜从托着腮帮子，从后面戳许西西背。
“跟着隔壁班男神周易中学数学。”
许西西趴在桌上解着一道数学题，头也不回地回答。
“许西西，你该不会喜欢他吧？”
女孩的肩膀一怔，转而回过头来还以少年一个寓意不明的微笑，莫阜看得头皮发麻。
课间10分钟，教室里吵吵闹闹，男孩伏在桌上，一张白色的草稿纸，上面不知何时被划满了杂乱的笔痕。
11.
高考在即，所有人都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周易中依然是平平淡淡的，看不到任何起伏的情绪，以他的成绩，考大学自然不成问题。
让许西西没有想到的是，莫阜居然真的能瘦下来，颜值一下子就提升了一个巨大的档次，简直可以与周易中媲美，如果他成绩再好一点的话。许西西这样想着。
在这场兵荒马乱，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战役里面，所有人都变得情绪绷紧。
所以在高考结束那天，许西西一路飞奔着跑出考场，却不料被地上的小石子险些绊倒。
女孩红着脸低下头，环顾四周看有没有被人看到。
“噗嗤，”
周易中在不远处笑得灿烂，许西西窘迫到想要逃开。
“周易中，明天出去玩呗。”
“好啊！”
许西西重重地点点头，已经开始盘算着明天要穿什么款式的衣服。
12.
莫阜的出现是个意外，莫阜的表白更是一个意外。
太阳不是很毒辣，天空中一片蔚蓝，许西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百褶裙，偷偷涂了一点妈妈的口红。
离自己家最近的那个公园，等啊等，却不料等来的是莫阜。
“许西西，我喜欢你。”
许西西从来没有见过莫阜在自己面前如此认真的模样，一下子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身后的小树林里跑过一直黑色花斑的小狗，惊起一阵响动。
“对不起。”
在对峙了好久之后，许西西才抬起头，坚定地说出这三个字，心里却忍不住脑补着，周易中会不会也这样说。
“好吧，那就做朋友好了。”
莫阜的眉眼低垂下来，表面上却依然挂着笑容，许西西也终于轻松下来。
太阳一点点的日暮西下，许西西的头发有一点发乱，口红也已经褪色，周易中却始终没有出现。
有些人出现的猝不及防，消失得却如此脱离轨迹，许西西再次得知周易中的消息。
一场一个人的爱恋，就此结束。
13.
“许西西，明天出来。”
当接到周易中电话的时候许西西正在与牙膏管里的最后一口牙膏做斗争，不容拒绝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许西西紧紧地咬了咬嘴唇，眼底划上一丝雾色，周易中，我还是拒绝不了你。
别具特色的餐馆里，周易中一点点把女孩碗里的洋葱挑出来放在一张餐巾纸上。
许西西看得难过，忍不住把眼别在一边。
记得整个高中时代，每次吃饭，都要被男孩吐槽吃饭那么挑剔，一个洋葱丝都要挑出来，而此时，少年正低着头，一丝不苟地与碗里的洋葱做斗争，那么认真。
“周易中，周奶奶还好吗？”
许西西努力找着话题，打破安静的气氛。
“走了，去年八月。”
周易中终于抬起头来，把面推到女孩面前，定定地看着许西西。
似乎一切都没变，又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变得面目全非。
“周易中，你当年为什么没去找我？”
“去看有人跟你表白吗？”
对面的男人挑着眉，带有一丝痞气，许西西背堵得说不出话来。
“莫阜已经结婚了，娃都会打酱油了，叫我干妈。”
“哦！”
男孩一本正经地答应了一声，却在女孩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偷偷划起一个向上的弧度。
14.
“许西西，我们在一起吧！”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孩的委屈，周易中喝了酒，说话的音节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阳台外一片漆黑，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蓝天，窗台缝里有不知何时塞下的烟头。
手机里的短信一次次划过女孩的心间，刺出字道道细小的伤口。
“周易中，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亲爱的，明天去挑婚纱。”
这9个大字在屏幕上滚动着，一点点划进女孩的心间，翻江倒海。
15.
老是那么不凑巧，不凑巧地没有表白成功，不凑巧地拒绝表白。
如果，我们能再认真一点！
时光暮迟，初心依旧，只是，不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