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
/沙月
揉揉眼睛,又是零点了。
姚夫推开桌前的一堆草稿纸,做了两个小时,就一道题,该死的“点的轨迹”!还不知道做对了没有。
打开房门,门外黑漆漆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姚夫伸手按亮了走道的灯,5瓦的,不亮,但是也够了。家里只有一条很窄的走道,没有客厅。
“妈妈,你还冇睡呀?”
姚夫伸了一个懒腰,他的妈妈总是睡得很晚,他也习惯了。妈妈个性摸,一个事情,她要弄蛮长时间。好在她没有正式工作,有的是时间。这不,黑灯瞎火的,不晓得在摸么事。又舍不得点灯。
在洗手间里,听到爸爸含糊的问话:“冇睡?”
“嗯。”姚夫答应了一声。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没有了。
“开水瓶里有水,烫烫脚啊。”是妈妈在轻轻的叩门,声音很低的嘱咐。
“嗯。”姚夫提了提裤子,把水龙头小心的拧开,用手捧了一捧水,拍了拍脸。再把脚左右换着伸到水龙头下,淋了淋。就这样吧,不要用么事开水了。
爸爸妈妈都节约,姚夫也蛮马虎。
家里穷,全家靠爸爸做临时工出体力挣钱。每个月1200块钱,吃了喝了,还要攒钱。姚夫6月份考个成绩,离三本线只差一分。四本不想上,他自己下决心要去复读。爸爸妈妈点点头,就同意了。复读学校是妈妈去联系的,妈妈联系了一个重点班。实验班是进不克的,那要多交一千块钱,屋里一时凑不起来。除非不吃不喝。过两天就是上学时间了,他不能让高三学生一开始看扁了自己。所以还是像高考备考一样的夜战。
从洗手间出来,走道里非常安静。他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是妈妈把他叫醒的。
“姚夫,跟妈妈帮个忙。”
跳下床,闹钟指着8:30,也该起来了。
走道那头,堆着一个装满了东西的蛇皮袋子,袋子旁边是一些张牙舞爪的废钢筋。
废品!原来妈妈昨天晚上在清捡这些东西。烦!
姚夫的眉头皱了起来:“妈妈,么样又克拣废品咧?”
“呵呵,哪里唦,昨天下午看到拆迁的房子那里,露的钢筋。不克捡回来,不是糟蹋了。我拿锯子锯回来的。”妈妈小心的说。
“啊,昨天下午38℃呀!”
“啊,还好咧。”
“叫你不要克捡的。你上次还说是最后一次。”
“伢呃,这回真的是最后一次。”
“我不帮忙。”姚夫简洁的丢了一句。
“好,好。那我就一个人拖到废品站克。”
“你叫个收废品的过来不好?”姚夫拉开架势,要跟妈妈吵嘴了。妈妈捡饮料瓶子卖,被原来班上同学碰到了几回,看到姚夫,就叫他“瓶子”!
“那划不来唦。”妈妈跟在转身回房的姚夫身后,“他拖个板车收,一斤钢筋只给1块钱。要是自己送到废品站咧,一块八呃!”
“一块八,一块八。诶,你要八角钱做么事咧!”姚夫突然转过身,恶狠狠的盯着妈妈那张憔悴的笑脸。
“我昨天称了的,卖的钱,可以凑一点,让你进个实验班复读咧。”妈妈的嘴角的皱纹得意的扯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