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上海

这是在上海住得最久的一次，被困一周多。幸运的是居住地方属于低风险区，小区也就封锁了两天就开放，但能明显的感觉到情况一天比一天严峻，周围的店都无法堂食，18号晚上的时间跑去宝山智慧湾的星巴克办公，22号过去晚上已经不营业了，旁边麦当劳还坚挺着，于是我们在这呼吸着仅剩的自由的味道。23号小区解封重新去做核酸，以为24号能出结果，买了两点的高铁返程回去，火车站空空如也，穿着防护服的大白们瘫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被告知昨天核酸报告没出来没法进，前一次的报告在早上七点已经过期，检查的大叔很耐心，说看得是检测时间，晚两三个小时都可以通融给进。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四十的班车过期也没等到核酸报告。于是张喊我回去，出于安全我打了车，路上由于很少有车出行，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在彭浦街边买了一套御寒的衣服，心情有点转好。25号暴雨，一早自费去最近的检测地华测做核酸，工作人员告知核酸最快出来要24h，目前没有加急服务。又进去等待时期，回去路上狂风一阵乱吹，雨点胡乱地拍打衣服上，新买的裤子瞬间全湿，灰色的裤子马上和黑色的衣服融为一体，一公里的路变得漫长无比。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在明天回去。26号过生日，中午一起在公司吃了疫情期间的奢侈大餐，剁椒鱼头系列，吃完略有忐忑地打车去，因为昨天的报告迟迟未出。23号的检测报告在25号出来了，刚过24小时，按采样时间已超48小时，按照之前工作人员指示是安全的。虹桥机场进站口人迹寥寥，检查的人只有两个，以为会很顺利谁知又有拦路虎，又被拦住，这次说是按照采样时间，一时情绪崩溃，就破罐破摔往前走进去，遭到冷漠的小哥无情地追喊“你出来，出来”，激动愤怒到哭诉，他让我自己打12345，12345那边只有不断地重复理解，理解。转身又听到冷漠小哥在那告知同样遭遇的外地人：你们自己解决，旁边宾馆400一晚，没有核酸还不一定给你住。

情绪稳定之后，我在路边打了车。没一会就看到一位老司机跟我招手，大声告诉我我会打不到车，司机不会故意到下车点接客，一想也对客车停在地下一楼没有核酸进不去也上不来，于是我上了老司机的车，刚出发没多久就接到了他上一个乘客的电话，因为同样的原因要返回去，便又去接了她。姑娘显然很委屈，因为采样时间超出了一小时被劝阻，来回浦东虹桥俩小时，没有上班还贴路费和退票手续费，普通人的心酸能时时在这样的处境中爆发出来。

打车到了巨鹿路，想去的咖啡店关门了，深处失落。

偶遇了一家五彩斑斓的帆布店，店员从容温柔的态度让人心生宽慰和欣喜，这就是疫情期的小确幸。买完布袋走到街上，天已经黑了，随处可见的穿着防护服的医护在小区门口测核酸，往常熙熙攘攘的网红街只有零碎的几个出逃的年轻人。晃着晃着到了HIMMER，一家久闻大名的早c晚a店，点了一杯埃塞coe拿铁，一阵久违的菠萝味水果花香沁入心脾，是万能治愈系。又走几步到了优衣库，本想进去上个厕所，在门口遇到无法打开健康码的外国人，保安让帮忙做翻译，无奈一遍遍输入，最后卡在无法收到验证码上，外国小姐姐失望地说谢谢然后离去。

因为要赶在采样时间后48小时之内，于是买了早上8:18回家的高铁，早上五点半就醒了，眯到六点五十，以为在这个特殊时期会很难打到车，未料很快就来了。司机是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车一开他就开启了话匣。他问我是去虹桥赶高铁吗，我说是的，已经对虹桥两个字都有了深深的阴影。跟他说了我的经历，他表示同情之后就滔滔不绝起来，说昨天晚上他开去了市区复兴路地带，就像是开进了一个鬼城，四周灯火分明，但是只能在街角看见几个老人在路边走着，他称那些在小区里面随处可见的核酸现场，那些排队的人就像是待宰的羔羊。接着来我们聊到了在上海生活的压力，聊到大部分高薪的年轻人都买不起上海的房子。我说我发现很多上海的本地人好像都没能买得起房子，他说：哪能啊，我就是老上海，现在买了这个车（比亚迪电动车），现在每天出单就是为了买一套经济适用房，他重点突出了经济适用房。早在90年代初可以分到郊区九十几平的房子，但是当时没有这种概念，都没有要下来，如果现在能回去，肯定砸祸卖铁借钱都要去买。再后来我们说到咖啡，他又联想到之前接过的下午三点上车的年轻人，几天前一个年轻人拿着一杯咖啡上车，跟他说，好难咖啡扔又舍不得扔，喝又喝不下，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杯咖啡了。能想象这应该是这个年轻人为了生活工作不得已的生活常态。

疫情让滴滴司机变成了高危群体，我认为他们是十分伟大的，包括每个跑在城市角落的外卖员，快递小哥。司机跟我说，现在街上没有人也没有车，好多人都不出门，我从早上7点开始，晚上七点就回去，现在也能有个700收入。这样说来，疫情也给了他们机会。

这次来在上海，我看了更多真诚和朴实。上海之所以称为魔都，是因为它能看见所有人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