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兄妹,与食物

2019-01-29  本文已影响0人  凝露_78a6

吃个饭还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儿子,上桌前先例行查看一番菜品,嘴里也随着嘟囔一声:"怎么就吃这样的菜呀?"等他一提筷我立马小心翼翼的问:味道咋样?"一般!'…现在的孩子呀,父母做顿饭,尽量做到色香味美,就为了让他能多吃饭,少吃零食,能长得健壮些,他还不领情,挑三拣四的!唉,我不由得感叹起来:"你要是生在我们那个年代呀,恐怕…"得,赶紧打住吧!那些个阵年旧事,他理解不了,也不会爱听,到时三两句话不投机,饭没吃几口,便对我退避三舍,又与零食为伍了。看着当今丰衣足食,仍然还豆芽菜似的儿子,思绪不由得飘出老远,飘回到了童年一一

出生在七十年代的我们,兄妹仨,相差一岁多一个,哥在四岁的时候,腿部动了大手术,好不容易留下了一条命,为此也被家里列为了重点保护对象。为了帮他治病,家里更是债台高筑。母亲是下放的知青,哥生病第二年,政策回调,找了工作,我们也跟着母亲吃上了`皇粮'。但跟随在农村的父亲一起生活。恰逢当年分田到户,按人口发放钱粮和田土,当然也就没有了我们兄妹仨的份额。父亲为此也不知埋怨了多少回,本来家里就捉襟见肘,这下可好,一大家子,吃他一个人地里种出来的粮食,虽然买粮食有优惠,但必竟还是要花钱,开销却增大了。所以,小时候我特别羡慕别家的孩子,经常能嚼上红薯干,吃上炒豆子,因为我家没有多少田地用来种上这些。物质的贫乏,让我打小特别馋嘴,看到吃的,仿佛喉咙里能伸出一只手来。可偏偏兄、妹两个却对吃乖巧,规矩,简直就不是一个父母生的。有时我也会纳闷,为什么我会天赋异“禀"呢?我只能给自己这样的来解释:哥呢,病坏了,胃口自然不好,妹呢,人小胃口也小,肯定是因为装不下太多的东西。我由此也理所当然起来。跟着我的几个吃货死党,经常混迹于瓜田李下。

由于对吃的`执着‘,自是与兄妹格格不入。便自承一派。哥是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自然拥有一些特权,零食的发放由他来分,也由他先选。我呢,虽不服气,但对于家里订下对他的保护规则:让着他,少与他干架。自然会有所顾虑。所以只要分的等份相差不大,就睁只眼闭只眼,尽量避免“擦枪走火"。我生硬牌气与生俱来,不会哄,不会说好听的。但凡欺人太甚,也会“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他们两个总是'沆瀣一气'。我虽势单,却不力薄,他们俩一个病体,一个弱小,论蛮力,他们还比不上我。但论口舌,他们你一嘴,她一舌,我只能望尘莫及。但我从来都是君子动手不动口。手把子对付。可对我哥这种保护对象,也只能是把我惹急了,轻点下手,打完赶紧跑,反正他追不上我。

有一次,侥幸一人分得一小撮瓜子。我嘎嘣、嘎嘣几下就嗑没了,妹妹也慢条斯理的吃完了。而我哥,要不我怎么说他病坏没有胃口呢,他竟然把那点瓜子摆开来,拣最小的慢慢来嗑,而且半天后他还留着几颗最大的瓜子,时不时的拿出来炫耀,害得我在一旁眼馋不己。对于难得吃上,又是浅尝而止的这类奢侈零食。妹也禁不住诱惑了。于是一口一个:亲亲哥哥,好哥哥的叫。把哥哄高兴了,赏了她两颗。对妹妹满脸的馋媚,我满是不屑一顾与嫌恶。只是当他们故意在我面前高谈阔谈瓜子的味道时。不屑与他们为伍的我,还是偷偷的咽着口水。可总不能不顾廉耻的去抢吧,只能在一旁气得牙关痒痒。

农村有句话叫:桃梅李果,世人箥箥。所以我一直不把偷桃摸李这种行为,当成真正意义上的偷,最多也就算是拿。大人一直教育我们,小时候偷针,大了偷金。但我总是管不住这张嘴对吃的奢望,屡教不改。还好我是有底线的,只拿吃的。兄妹二人倒是听话,中规中矩。所以只要跟他们在一起总是干不成事。那一次,和妹妹一起去割猪草,我习惯了东张西望,这个你们懂的一一找吃的。一户人家大门紧闭,门口一树初长成的李子,累累果实压弯了枝条,一颗颗泛着碧绿的光,象是在向我招手。可妹妹在不方便行事,必竟我担心她会告诉家里,那样会受责罚的。怎么办呢?于是指着树上的李子。怂恿妹妹道:“你看这李子这么大了,肯定很好吃"。只要妹妹动心,不置可否,就算默许了,到时分食她几颗就万事大吉了。她即便告状也能赖上她。这一招:只要你上了我的贼船,不怕你不与我同舟共济。只是妹妹不中我的计,满脸狐疑的看着我:"你又想偷吃吧,我告诉家里。"“切,偷什么偷呀,我只是看看而己"。哼,入得了我的法眼,怎能逃过我的五指山呢!我一边催促着妹妹快走,故意慢吞吞的呆在树下不走。一边迅速捡起了一块石头,等妹妹走开一段距离,朝着树上的李子扔去,李子悉悉数数的落下不少,我赶紧捡起一颗塞进嘴里,哇,又苦又涩,根本吃不得,赶紧又吐又扔。妹妹似乎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看我,我擦擦嘴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

兄妹之间对食物的争夺也常有发生。那个时候,饭菜上也难得见上可口的饭菜。那天,一碗香葱蛋花米汤,俘获了我们的心。翠绿的葱叶浮在上面,散发着葱特有的香味,黄色的蛋花在米汤里若隐若现,真叫一个香喷喷好吃看得见呀。吃也讲究一个眼明手快,我看准了就先下手为强,手起勺落,和着饭呼噜呼噜几口就吃下去了,眼晴一直就没离开过这碗汤,一吃完,马上又下手几勺过来,我哥他们吃饭自是不及我快,眼看我又要下手了,哥急了,把汤抱在胸前。这怎么行呢?这只是菜,吃饭快又不犯法,谁叫你吃不快?眼看着我要强来,意料不到的是,我哥赶紧往汤里吐了口口水,这下我傻眼了,再好吃也不会吃有别人口水的东西呀!看着我哥将汤独揽怀中,独享着,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我气得咬牙切齿,你小子还玩阴的呀!第二次,我哥又故伎重演,这次我没有认输,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也往里面吐了口口水,这下轮到他傻眼了,都没法吃了。哼,小样,跟我斗,我也不是吃素。

可我也有被的冤枉时候。有一次我哥获得一个大红苹果,自是爱不释手。我看着更是恨不得扑上去马上就啃几口。不知是不是我哥病坏了脑子,竟然能忍着不吃,还把它锁在抽屉里,每天就拿出来看一看,闻一闻。一个红彤彤的苹果被他摸得油光铮亮,不断散发着诱人的芳香,我想不管是谁见了都会动心的。可家法就在眼前,怎敢在天子面前犯法呀,所以不敢造次。虽然有这个贼心却没这个贼胆。可有一天它竟不见了。予头所指就只有我了,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谁叫我平常喜欢在外面偷桃摸瓜呢!不管我怎么解释,这黑锅都让我背定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哥看到我都象看到仇人似的,怒目圆瞪,嘴里还会骂道:贼,好吃鬼。好在当时证据不足,没有挨家里的揍,不然我可比窦娥还冤。后来还是我的两个吃货死党内杠,说出来的:她们来我家,偶然看到我哥拿出苹果在把玩,便起了贼心,于是装着等我一起上学,一个放哨,一个去偷了出来,两人分着吃了。之后,我才算沉冤昭雪,如释重负。

……

童年,物质的贫乏,胃的空虚,让嘴对食物多了份向往。物质丰富的今天,再也不用为了食物斤斤计较而费尽了心思。因为缺少,一切才显得弥足珍贵。社会总是不断前进,缺少的不再是食物,人情才是最重要的。终于明白,手兄之情真正无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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