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过年难过

2017-02-06  本文已影响0人  陈素

小时候很喜欢过年,因为过年有新衣服穿,有许多平时吃不到的东西,还有压岁钱。

过年前大人们会做各种吃食。

他们买来麦芽子熬麦芽糖,用麦芽糖做米子糖、花生糖、芝麻糖、锅巴糖、姜糖。黄豆酥(一种用小麻花原料和麦芽糖炒后切块的点心,类似于超市里卖的萨其马)。

也会到集市上称生的花生和葵瓜子回来,自己用大锅烧柴火炒。用自家种的黄豆打豆腐,用豆腐做豆腐丸子和豆腐乳。也打糍粑,用蒸熟的糯米打糍粑。有的人家还用鱼肉打鱼糕以备下火锅吃。

寒冬天的傍晚各家各户会找出家里破旧的大锅来烧火向。

先往地上垫一个废旧的车轮胎以稳固破铁锅(没有轮胎的往锅外边码几块砖头也行),再往锅里铺上厚厚一层稻子壳或锯柴禾攒下的锯末,然后在屋山头搬一个大树蔸和几根树棒子架上,很快就烧得厨房里烟雾缭绕,灰飞满屋。呛得人眼泪直流,但过不了多久烟雾会渐渐淡去,人也慢慢习惯于这样的烤火环境。

围炉夜话一般会持续到深夜,直到大树蔸烧成红红的零星几点的灰烬。宵夜是在烤火的时候用火钳烧几块糍粑,用筷子往烤得鼓胀的糍粑里撑个口子,塞上红砂糖,吃起来香喷喷甜滋滋。

长大后这些乐趣都没有了。新衣服自己随时可以在网上淘。而那些吃的,都是在街市上买的现成的,烤火也都用上了电炉子。

而我小时候的缺点长大后却还没丢。从小被我妈叨叨的,就是我不喊人。用她的话说就是“没知识”。其实这不仅仅是因为我性格腼腆,更多时候我根本分不清那些个七大姑姨八大叔伯的亲戚们,他们到底谁是谁。

后来没辙,我就被迫卖笑,家里一来客人,管他是谁,迎面我就咧嘴一笑。我妈又骂我:“痴不呆”!

做人真难。

去年过年回家,那些亲戚来串门子,老远就听到他们“银铃般”的说笑声,我迎出门口,敷衍一笑准备转身溜回自己房间,被一位阿姨一把拉住我胳膊:“哟,几年没见恁大的人了,你小时候还吃过我奶呢!就不记得我啦?”

人群一阵哄笑。

我有点窘。

轰炸才开始呢。

在哪里上班?工资一个月多少?

女朋友哪里的?做什么工作?

什么时候结婚请我们喝喜酒?

我想遁地消失。

想起小时候烤火的那些人,漫漫长夜几个人围着一盆火,有时候说话,更多时候大家静静的望着火堆沉默不语。看着树蔸一点一点变小,变成红红的火炭,再变成灰烬。四五个大人和一两个小孩都很安静。安静到我们能清晰的听见远处的一两声犬吠。

那个时候的叔叔阿姨们,他们都不会问我的成绩怎样,他们只管给压岁钱,只管给好吃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我们大家都变了。

这年,是过得越来越没有意思。还真特么有点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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