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生
斯人的脸皮和饺子皮一样,又薄又白。 这天和朋友闲聊人生的空挡,前排男生眉眼带笑地说着 “哟,聊人生呢!” 斯人一愣, 顿时面红耳赤,支吾着“嗯……聊...呢.....”朋友则眉眼带笑地回应“嗯呢,聊聊人生!”男生笑着看了看朋友,转过了身。斯人在一旁尴尬地拿起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瞎划拉。
斯人很羡慕朋友可以随意地和异性谈天说地,羡慕她们可以拥有男闺蜜。斯人是个内向的人,一般不会主动和别人说话,同性都显少,更别提异性,除非是有不得已的事才开口。说起来也是惭愧,她从小到大连个男性玩伴都不曾有过,。独自一人来外地上学,母亲嘱咐让她搬不动箱子就请同行的男乘客帮个忙,她只点头,结果到终点时,硬是死撑着把箱子从行李架上搬下来,下火车后看着自己被箱子划的流血的手指,斯人笑了,心想:“嗯,见红,乃好兆头也。”太阳光忽闪忽闪的,不一会儿,手上的血就干地没了影踪。
室友们多少都有几段情感韵事,每当逢年过节,生日聚会,大家觥筹交错期间,就醉的稀里糊涂开始哭“那年青春喂了狗”,之后瘫地不起,唯有斯人,一个个把被子给她们披上,然后自己上床睡觉。那时候星光璀璨,斯人心里也是一样的璀璨,既埋怨自己脸皮过薄,都不敢和男孩子交往,又害怕一旦和男孩子交往后就成了地上那群人的模样。想到这里,斯人拍拍脑瓜,阖上眼,说了句“感情这么麻烦的东西,我还是少去招惹了罢。”说完,没过两秒钟,就约见了周公。
国庆放假回家,斯人的姐姐一把把她拉进卧室,神秘地说:“姐给你寻了个相亲对象,一米八几,家里省会城市的好几套楼房呢!也算是和咱家门当户对,就姐同事的儿子……”斯人木然地盯着姐姐,低声回到“姐,我还没毕业。”姐姐看了看斯人面无表情的脸,住了嘴,往厨房方向寻母亲,继续讨论她的未来“姑父”。斯人瘫陷床里,漠然地数着钟表“嘀嗒”声,目光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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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觉得,生活从来都是这样,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进行着,上学,上班,找对象,结婚,生孩子,变老,生病,死去。年幼时的激情被平淡的岁月冲刷殆尽。曾经那个眼中常含期许,常含光彩的,喜欢觍着脸问爸爸“为什么?”的女孩儿,早已被滑稽的现实虐杀。在姐姐告诉她“相亲”一事的时候,斯人内心毫无波澜,脑子里只回响着两个字“好吧”,不过是从一个人的浪荡变成两个人的随便。
斯人的想法和蜡烛一样,晃闪晃闪的,一会儿暗一会儿明。这天学校组织坐场,朋友死缠烂打地非拉着她去,到了才发现,是个“赴美带薪实习讲演”,PPT做的很花哨,自由女神头上的尖刺和斯人杂尖的头发和谐相应。朋友在一旁聚精会神地听着,从北京来演讲的老师极其兴奋地说着“签证,航班,工资,费用……”恨不得自己交了钱给在场所有的人一个去美国见世面的机会,朋友更是兴奋,出了会场就激动地给父亲打电话,说要去美国。斯人也想像朋友那样,笃定地说“这一次,我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可出国哪是说出就出的,就是去外国打个工,没个万儿八千也是白瞎,想到母亲无奈的叹气和姐姐斜巳的眼睛,斯人默不作声地关了手机,独自去了图书馆,临近的一对情侣有些愕然地看着疯狂背英语的女孩儿,她似乎不是在背书,而是借着背书哭诉和发泻什么难挨的情感。
图书馆闭馆没人的时候,斯人“啪”地把书合上,嘶吼道:“什么人生!”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神圣的场所久久回荡,清冷的月光照射下来,光洁地板上映出虚幻的轮廓,久久无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