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首诗 - 草稿

2021-12-21  本文已影响0人  昆悠

这个夏天,文思泉涌,看过许多书籍与电影,有大量属于自己的时光与书房,自由自在地做自己能够做到的事……

很久很久以前 那里居住着神仙

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里闪烁着(那里闪烁着)

孩子的笑脸~~~

2016.05.23—05.28

陌生的家庭

就像尘埃,以某种方式开始却不在

任何一处,为了不可解释的目的

在一个空空的早晨在一个正有人

打量的角落,飞快凝结成一团浅灰,

他们也这样形成于,谁知道由什么,

你的脚步前面在最后一刻时

而且是巷子潮湿的沉淀物中间

某种隐隐约约的东西,

它正盼望你。或者不是盼望你。

因为一个声音,像是从去年发出,

虽然对你歌唱却变成一种恸哭;

还有一只手,像是从哪里借来,

虽然探出来却并不握住你的手。

究竟谁还会来?这四人将谁期待?

清洗尸体

她们已经习惯他了。可是

当厨房的灯来了,在昏暗的气流里

不平静地燃烧,这个陌生者

倒格外陌生。她们洗他的脖子,

因为对他的命运一无所知,

她们便替他另外编造一段,

继续洗下去。一个不得不咳嗽,

于是好一会让沉重的醋酸海绵

搭在脸上。这时另一个也正好

歇一口气。那把硬硬的毛刷

有水珠滴答;与此同时他的手,

攥紧而吓人,似欲向整座房屋

表示,他真的已经不渴啦。

他表示。她们好像有些害臊,

随一声短短的咳嗽现在赶紧

忙活起来,于是在糊墙纸上

沉默的图案里她们弯曲的身影

盘绕并辗转像是在一张网里,

直到清洗的工作即将完成。

没有帘子的窗棂里的黑夜

肆无忌惮。而一个无名之人

平躺着,赤裸而洁净,并昭示法令。

盲人

——巴黎

看呀,他行走并中断这都市——

并不存在于他昏暗的位置,

像一道昏暗的裂缝划过

明亮的瓷杯。又像一张纸,

事物的反光描在他身上;

但是他并不接受。就只有

他的感觉在活动,仿佛

在捕捉微波里的宇宙:

一种寂静,一种抗力——

尔后他好像等待着选择谁:

献出自己他举起他的手,

近乎喜庆,似欲婚配。

一个枯萎的女人

轻轻的,好像是在她死后

她戴上手套披上沙帔。

从她的五斗橱飘出的芳香

早已驱散了那亲切的气味,

从前她以此辨认自己。

如今这问题已不再考虑,

她是谁(一个远方的亲戚),

她常在沉思中走来走去

并照料一个腼腆的房间,

打扫,清理又爱惜,

因为也许同一个少女

还总是住在那里。

班子

——巴黎

仿佛某人迅速采编了一束花:

偶然也匆忙整理着这些脸,

弄松它们又重新压得更紧,

抓住两远的,放开一个近的,

拿这个换那个,把某一个吹醒,

从一片混杂中抛出一只狗如野草,

把显得偏低的那个的头往前拽,

好像穿过乱纷纷的花茎和花瓣,

再把它捆扎在边缘毫不显眼;

并再次伸展,做出改变和调整

并且正好有时间,为了察看

往回跳到垫子中间,垫子上

那个肥胖的,摆动钟锤的汉子

随即使他的沉重膨胀起来。

黑猫

一个幽灵还是像某一处,在那里

你的目光跟一种声响碰撞;

但是在这里,你最顽强的注视

被溶化,在这片黑色的皮毛上:

像一个疯子大发狂暴,跺脚

跺进了黑暗之中,一刹那

在一间小室那消气的软垫上

终于消停并蒸发。

就是说,每一次射向它的目光,

它似乎全都收藏在自己身上,

好冲着它们,既恼怒又恐吓,

瑟瑟发抖,并与其共眠。

但突然它好像惊醒过来,

转过视线正对着你的视线:

这时候在它圆圆的眼珠

那黄黄的龙涎香里,不可思议,

你又碰上你的目光:被裹住

就像一只绝了种的虫子。

剧院的楼厅

——那不勒斯

被楼厅上部的狭窄

像被一名画师所安排,

又像被编扎成一束

正在衰老的脸,椭圆形,

夜晚里清晰,她们看起来

更完美,更感人,好似永恒。

这些相互依仗的姐妹,

仿佛她们正从远处

没有盼头地相互盼望,

相依相靠,孤独靠着孤独;

而哥哥保持庄重的沉默,

饱经风霜,显得老道,

却被一个柔和的瞬间

暗中跟母亲做了个比较;

而在他们之间,早就跟谁

都不相像,脸长而老朽,

一个老妪的假面,落落寡合,

像在坠落中被那只手

止住了,可是第二张假面

更枯萎,仿佛它继续滑行,

挂在下面那些衣服前

那张童子脸的旁边,

最后这一张,苍白的脸色,

试图又被栏杆划掉

像还不可确定,还不可揣测。

风景

好像最后,在一个瞬间

堆积而成由古老重霄的断片,

山坡,房屋和毁坏的桥拱,

并从那边而来,好像被命运,

好像被夕阳沉落所击中,

被控告,被撕裂,豁然敞开——

那地方仿佛正以悲剧告终:

不是一下子沉入伤口,在里面

洇散,出自下一个时辰

那一滴清凉的蓝,

已将夜色掺入黄昏,

于是那从远处被点燃的伤口

慢慢熄灭如救赎。

大门和圆拱处处宁静,

透明的云彩波动

在一排排房屋之上,

房屋将昏暗吸入自身之中;

但突然有一道光从月亮

划过,闪亮,好像在某处

一位大天使把剑拔出。

罗马远郊的低地

起自高楼林立的都市,它宁肯

睡去并梦想高处的矿泉浴场,

这笔直的坟墓之路进入激狂;

而最后的农庄那一扇扇窗门

以一种凶恶的眼光目送它远去。

它们一直紧贴在它的后颈,

当它远去并摧毁,无论左右,

直到它在远方紧张地召唤神灵

并且将它的空虚升向重霄,

匆匆地东张西望,看是否还有

窗门加害于它。当它挥手

要那道长长的水管桥过来相聚,

重霄便赠予它,以此作为回报,

自己的空虚——比它活得更久。

大海之歌

——卡普里岛,皮科拉—马里纳

大海亘古的吹拂,

夜里的海风:

你不是来把谁拜晤;

若有未眠人,

他须思忖,他怎样

把你经受:

大海亘古的吹拂,

这风儿好像

只吹向古老的山峦,

从远处

携来纯粹的空间……

哦,头上月光里

坐果的无花果树

又怎样感受你。

鹦鹉公园

——巴黎植物园

在开花的土耳其椴树下,在草坪边缘,

在笼中,笼子被它们的乡愁轻轻摇荡,

长尾鹦鹉呼吸着并知道它们的故乡,

即使它们望不见,始终不会改变。

陌生地在忙碌的绿色中如一次检阅,

它们矫揉造作,觉得自己太可惜,

并以珍贵的喙,出自碧玉和翡翠,

咀嚼灰色物,觉得它乏味并将它乱撇。

下面灰暗的鸽子正将不好吃的剔出,

而上面幸灾乐祸的鸟儿相互鞠躬

在两个几乎挥霍一空的料槽之间,

但随后又摇摆,张望并睡眼惺忪,

玩弄嘴里阴暗的,喜欢撒谎的舌头,

拿脚上的套环消遣。只盼着谁来看。

肖像

但愿她那些巨大的痛苦

无一从放弃的脸上脱落,

慢慢穿过悲剧,她带着

她的美貌那枯萎的花束,

梦幻般捆扎,几乎已松开;

偶尔有一个失落的微笑,

如一朵晚香玉,倦慵地掉出来。

她在那上面镇静地逝去,

倦慵,双手美丽而盲目,

它们找不到它,它们清楚——

她念着虚构的故事,故事中

命运踌躇,想要的,不知哪一种,

她将她心灵的意义赋予它,

于是它爆发好像它不平凡:

好像一块石头的呼喊——

而她呢,以高高抬起的下巴,

让所有这些言语再次发出,

并非永久的;因为这一切无一

符合那种悲苦的真实,

符合它唯一的所有物,

这一个,如一件无脚的容器,

她必须高高捧起,超出

夜晚的进程和声誉。

威尼斯的晚秋

这座城已不再漂浮,像鱼饵一般

捕捉所有冒出水面的白昼。

更沙哑的声音从玻璃宫殿

触及你的目光。夏天的残躯

探出花园,像一堆木偶

疲倦,被杀害,头朝前。

但是从地下从老树林的骷髅

升起了意志:仿佛一夜之间,

那海军上将一声号令,

集结的战船定能翻番,

好让船队给翌日的晨风

涂上焦油,于是桨橹挥动,

百舸竟发,一面面军旗浮现,

突然遇上风暴,辉煌,沉沦。

一个总督

外国使者看见了,他们怎样

吝惜他和他所做的一切;

他们激励他趋向高尚,

也以更多的限制者和间谍

围困金灿灿的总督官职,

唯恐那权力,是他们特别小心

在他身上(如人们饲养狮子)

培养的,哪一天危害他们。

但是他,被他半遮蔽的知觉保护,

对此却未觉察并日复一日

愈加高尚。他内心里的权欲,

参议会认为必须加以抑制,

他自己抑制了。它已被战胜

在他的白头里:他的脸已表明。

斗牛

——纪念蒙特斯,1830

打从它,还没长大,逃出

公牛的围栏,受惊的耳目,

并好像在游戏中接受了

长矛骑士的倔强和皮带钩,

这暴烈的形象便底气十足——

看呀:由黑色的旧恨新仇

堆积出一副什么样的躯体,

脑袋也攥成了一个拳头,

不再是冲着某个人游戏,

不:它挺起流血的钩形脖颈,

在被砍掉的双角后面,

知道并一贯冲着那人,

裹在金黄及粉红偏淡紫的绸子里,

他突然掉头并让这惊愕者,

像一群蜜蜂而他仿佛

正受到攻击,从他的胳膊下

穿过去,而它的目光再一次

热切地抬起,可随意环视,

仿佛外面那圈子闪现出来

从那目光的闪亮和昏暗中,

从它眼睛的每一次眨动中,

在他镇定地,没有敌意地,

靠着他自己,泰然地,随意地

将他的剑几乎轻柔地沉入

因这失手的一刺而再度

滚滚涌来的巨浪之中。

唐璜的选择

那天使威胁地走近他:为我完全

准备好吧。这就是我的指令。

因为有个人超越那些人,

他们使最亲爱的从她们那一方

感到悲苦,他为我所需要。

虽然你能够爱得稍好,

(别打断我:你误会了),

可你在燃烧,而经书上写道,

你要将许多人引向

孤独,它有这样一条

幽深的入口。让她们

进来吧,我指派给你的人,

以便她们在成长中经受

埃洛伊兹并压过她的呼叫声。

圣格奥尔格

她一整夜都在呼唤他,

这位处女跪倒在地,

虚弱而警醒:看呀,这条龙,

我不知道,它为何不睡。

这时他骑着棕黄马突破拂晓,

熠熠闪亮铁铠和甲胄,

他看见她悲伤而痴迷地

从跪拜朝上望去

望见那团光,那便是他。

而他似一道光纵贯高原

举着双手朝下疾速

奔入昭然的危险,

太可怕,她却祈求他救命。

她愈加跪倒地跪倒,紧紧

使双手十指交叉:愿他获胜;

因为她不知道,此人非常人,

她的心,纯洁而又坚贞,

正将他从神灵护送之光中

拽下来。在他搏斗的身旁

立着她的祷告,如塔尖高耸。

阳台上的女士

突然她,被风包裹着,光亮地

步入光亮,像特地被挑出,

而此时卧室像在她身后

挪过来塞满了门户

昏暗像一件宝石首饰的衬底,

这首饰让一道光透过边缘;

你觉得还不到傍晚,在她

走出来之前,以便她悠然

将自己的什么搁上栏杆,

双手,以便格外轻盈:

仿佛被那一排排房顶

递给天空,为一切而动情。

相遇在栗子树林荫大道上

他被入口那一片绿色幽暗

清凉如一袭丝绸袍子所笼罩

他还是披上并理顺:此时正好

在另一个透明的尽头,很远,

从绿色阳光中,像是从绿玻璃中,

白白的有一个孤单的形象

突然闪亮,似欲久久停顿

并最终——洒下来的强光

每一步都流过它全身,

将身上的一种光亮变幻驮过来,

这变幻在淡黄色中胆怯地退去。

但是阴影一下子变得深厚,

而临近的双眼已经打开

在一张脸上,又新又清晰,

这张脸在一幅肖像上逗留

片刻,而此时两人又分手:

先渐行渐远,随后彼此消失。

玫瑰内部

对于这种内,哪里是一种外?

人们将这样的亚麻布

放到哪种痛苦上?

哪些天宇在此中映出

在这些敞开的玫瑰,

这些无忧的玫瑰的

内湖里,瞧这里:

它们怎样松散地躺在

松散物中,一只颤抖的手

似乎绝不会倾洒它们。

它们几乎不能够

保持下去;许多让自己

被充得满满的

并从内空间溢出

进入日子,日子合上自己

越来越丰满,

直到整个夏天化为

一个房间,一个梦中的房间。

镜前的女人

像是给安眠酒加上香料

她把她的倦容轻轻

溶入清澈如水的明镜;

再投进她全部的微笑。

她等待水面慢慢升涨;

然后又把一头长发

浇入镜中,秀美的肩胛

耸出晚礼服,她从这镜像

静静地饮。她饮沉醉时

情郎啜饮的酒浆,

审视着,心里充满怀疑;

当镜底映出壁柜,烛光

和迟暮时的阴郁,

她才向侍女挥了挥手。

乘车抵达

这一摆动可是在马车的弯转中?

它可是在目光中,某人以此目光

将巴洛克的天使雕像,充满回忆

立在田野上蓝色的钟声里,

接纳并保持并又留下,直到

徐徐关闭的城堡公园围着行驶

挤过去,贴着它漫步,笼罩着它

并突然释放它:因为大门在那里,

此时大门,仿佛召唤过它,

迫使长长的正面拐了个弯,

拐弯后它停立。有一道闪光

滑下玻璃门;而一只灵𤟥

随门开窜出,它那靠近的两胁

被平坦的台阶托着下来。

红鹳

——巴黎植物园

在此镜像中(如弗拉戈纳尔的笔墨)

却并未将它们的白和它们的红

给出比某人告诉你的更多,

当他说到他的女友:她始终

睡眠般柔和。因它们升入绿色

并站定,在粉红茎秆上轻盈旋转,

在一起,开着花,仿佛流连花坛,

比弗吕娜更诱惑,她们诱惑

自己;直到它们将眼睛的灰白

盘颈藏入自己的侧腹,

那里面黑和果红隐隐透出。

突然有忌妒尖叫穿过鸟宅;

而它们伸展开来,吃了一惊,

并各自步入幻想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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