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归属
久居城里,倒有了一种归属感,我们那亲爱的家倒成了旅馆一般的存在,只是这旅馆的招待可是不一般。
家里的火桶不会断火,因为要给天麻(我们那里的特产)菌种加温,家家如此。冬天里客人一进门,都会被招呼到温室里烤火,然后再奉上茶水,正月里还另外备果盘,里面盛上一些花生、瓜子、糖、水果。
这个冬天我尝到了心心念念的烤糍粑,我喜欢看它在火桶上被烤鼓起来的样子,只有两面都被烤鼓起来,才是完全熟透。然后徒手拿起来吃,会很烫手,但是与吃到那种热乎劲儿和糯米原味香甜的感觉比起来不值一提。
想到了在城里吃的甜酒煮糍粑,巧了,妈妈今年忘记做甜酒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吃了面条煮糍粑。还有可放糖可放盐的油煎糍粑,根本没排上号,因为旅行时间有限,还要到多户亲戚家拜年。
糯米圆子也未吃到,做需要时间,但意外的是妈妈准备了猪肠饼。猪肠饼就是把洗好的糯米加上少许的生姜、辣椒、葱末、蒜末,装进清理好的猪大肠里,然后放在锅里煮熟。
程序听起来简单,实际很复杂,米装多装少有讲究,否则煮的时候猪大肠会被撑破。想吃的时候就切上一段,切成薄薄的饼状,在油锅里煎,煎到两面金黄,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和口感,念念不忘,回味无穷。
猪肠饼也是爸爸的最爱,遗憾的是爸爸的牙已经不行了,如果外层煎的太焦,他就吃不动了。这不禁让我觉得父女俩共同的爱好,好像缺了点什么。就好像珍贵的书缺了一页角,再也找不到了的感觉。
在火桶旁还享受了烤红薯,很甜,没有在外面买的那种腻。我想这种甜不独属于红薯,一定是妈妈和红薯的合作所带来的独特味道。红薯赖妈妈给它烤得太焦,都烤糊了;妈妈坚持说红薯没有耐性,她的女儿一定要吃到火候的。
先生已经习惯了我们当地的早餐,早餐都吃米饭,偶尔夹杂一两顿面条和饺子。吃米饭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小菜,而是和午餐晚餐一样有正规的荤菜和素菜,只是有可能是前一天剩下的,这倒不是过于讲究,除非请客。
晚晚喜欢看那些盛在钵子里的菜在火桶上炖得噗噗跳的样子,火一烧旺,冰冷的菜汤因受热就会在容器里布噜布噜地作响。晚晚一看就兴奋地啊啊啊地叫,就好像在与那些美味对话,爸爸妈妈就会开心地笑。
爸爸妈妈开心,我们就开心。这个我们暂住的旅馆和永久的家就充满了温暖,火桶的温度也会来赶个热闹,提醒我们要把门打开,否则就会影响了天麻菌种,那可是父亲母亲一年的盼头。
火桶不仅给我们充当热菜和烧水的工具,提供各种服务,也参与我们一家人的谈话。它的大肚子里装的不仅有柴火、炭灰,我想一定也有我们的欢声笑语和遗憾惋惜。
若听到高兴的,就让火烧得更旺一点,有时我在火桶盖子上都会看到红红的火光(我家的火桶有点旧,上面有些小孔)。若听到悲哀的,就故意让火势变得弱一些,或有时直接让粗一点的木头燃不起来,就让悲伤随一股黑烟溜走。
很少的几率,风会倒灌进烟囱,会把人的眼刺激的难受,直至流下泪来。我想这也有火桶的助力吧,因为火桶不想那么憋屈,听到负面的消息就需要闹一下情绪,释放出来,和人类一样。
时光匆匆,几天的休假一会就结束了,我们得退房。只不过这个房间是神圣般的存在,我们不回家,这个房间就是空的,概不服务于人。尤其这次还有了晚晚的痕迹,父母的心思你别觉得奇怪,不要猜也不能猜。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做像是一种心的归属,就像是一种不断的牵挂,需让它维持原貌,等我们再一次匆忙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