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瑷珲条约》之后,一个中国边防哨所在黑龙江左岸的艰苦抗争
1858年5月28日,沙俄“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的外交讹诈在黑龙江畔小城瑷珲取得了成功。大清帝国黑龙江将军奕山在“武力威胁”之下,满足了对方的所有领土要求。根据这个《瑷珲条约》,不仅外兴安岭以南、黑龙江以北超过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被割让给沙俄,乌苏里江以东四十多万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也被划为中俄“共管”。事后,这个丧权辱国的条约得到了清政府的认可。
《瑷珲条约》墨迹未干,沙俄远东当局就迫不及待地在被占中国领土上推行殖民化政策。他们一方面请当地部族首领吃饭喝茶、赠送小刀项链等小玩意以诱使其皈依东正教,一旦这套把戏未能得逞,便已强迫其更改国籍、抢夺其存粮、焚毁其房屋、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这种“十字架加大炮”的政策并未奏效。相反,沙俄的暴行引发了黑龙江流域爱国军民的奋起反抗。一群不甘屈服的中国官兵捍卫乌鲁苏穆丹卡伦(哨所)之义举则成为这场伟大斗争中的一个缩影。
乌鲁苏穆丹(穆丹,亦作牡丹)卡伦位于黑龙江上游乌鲁苏穆丹湾内(今俄罗斯境内布谢西北),其上距胡玛尔卡伦约70里,下距瑷珲320里。在这里,黑龙江流经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形成了全流域绝无仅有的大河曲。自康熙朝以来,乌鲁苏穆丹卡伦就矗立在这个“已”形河曲最窄处的高地之上。它是黑龙江将军所辖八个沿江卡伦之一,与雅克萨、瑷珲等“皆昔年要镇”,共有三栋房子,不远处还有一座寺庙。卡伦最初驻领催一员、兵五名,后增至兵十七名。乌鲁苏穆丹是个总卡,每年5月中旬,附近的几个卡伦在此集结,然后沿黑龙江而下,前往格尔必齐河巡查。
起初,乌鲁苏穆丹卡伦只是一个普通的内河哨卡,其主要职责也不过是缉捕逃犯、检验往来客商护照。自1840年代以后,沙俄对中国东北地区的侵略政策由“蚕食”蜕变为“鲸吞”。一时间,大批满载着哥萨克兵、移民和武器装备的俄国船只沿黑龙江源源而下。但无论往返,俄船都必须经过乌鲁苏穆丹,因此这个哨卡又肩负起阻止沙俄入侵、侦探敌情的重担。如,1857年,美国人科林斯搭乘沙俄军官普提雅廷的船只沿黑龙江向下,驶经乌鲁苏穆丹时,曾遭到中国官兵的依法拦截。又因为那些俄国船只在通过乌鲁苏穆丹湾时,须“经日方能绕过”甚感不便;迁移哨卡至右岸的无理请求又多次遭到中方的拒绝。因此,乌鲁苏穆丹卡伦便成为俄国殖民者的眼中钉、肉中刺,急欲除之而后快。《瑷珲条约》之后,俄国人盼望已久的机会终于来到了。
1859年冬天,穆拉维约夫下令捣毁乌鲁苏穆丹卡伦。他对执行这一任务的密奇达说,就算是中国人以后打算重建哨卡,也只能建在江的右岸。五抗议俄方的野蛮行径,黑龙江瑷珲副都统爱绅泰派佐领鄂尔精阿被派往了海兰泡(今俄罗斯布拉戈维申斯克)。面对俄方“该卡在借给(割让)地面之内……故饬密奇达将卡房烧毁”的狡辩,鄂尔精阿据理力争。他指出,乌鲁苏穆丹卡虽在割让范围之内,但因设卡在先、割让在后,又是要隘。因此,即便是依据《瑷珲条约》,俄国也不得占据。理亏词穷之后,穆拉维约夫又派人带着刀剪锉镊、哈喇、兰布等“礼物”来见爱绅泰。这种收买政策在爱绅泰身上未获得成功。为了尽快修复哨卡,爱绅泰派人将重建卡房所需的木料在瑷珲收集齐毕后,“由冰道拉运”至原址,照旧修盖。为了防范俄方捣乱,爱绅泰特意派了一队官兵在此“坐防”。
得悉乌鲁苏穆丹卡伦被重建,沙俄海兰泡当局再也坐不住了。他们先是派人到瑷珲,要求爱绅泰必须将重修卡房拆移至江右,否则俄方将发兵“代为拆除”。对于俄方的蛮横要求,爱绅泰凛然回复,“卡房已经修竣、派兵坐守,断难拆移”
眼见没能语言暴力未能吓倒爱绅泰,绰罗尼等四名俄海兰泡殖民当局的官员率领三十多名士兵闯入乌鲁苏穆丹卡伦,并召集附近的俄方武装移民前来增援。这些荷枪实弹的俄国人“奋臂攘拳、即欲争斗”,强求中方“定须拆移(至)右岸”。面对俄国殖民者的嚣张言行,中国哨卡士兵义愤填膺,准备进行武力回击。只是在佐领鄂尔精阿的“厉声呵斥”下,战士们才忍气走回屋内,决心固手到底。然而,中方的“委曲求全”并未赢得俄方的谅解。第二天清晨,更多的暴徒携带枪刀锹斧闯进哨卡,强行拆除了卡房不说,还把鄂尔精阿“摔掷在地”恣意羞辱。但当愤怒至极的卡兵抄起器械准备反击时,虽受尽羞辱却严格恪守“切勿自我启衅”训令的鄂尔精阿再次喝令士兵不许“妄动”。无奈之下,那些中国士兵放弃了武力反击的打算,却并没有离开。他们坚守在卡房旧基上,寸步不退。强行拆毁坏乌鲁苏穆丹哨卡房屋之后,俄国人仍不罢休。很快,密奇达又带着二百多全副武装的骑兵,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将中国官兵强行驱逐至黑龙江右岸。
面对俄方的暴行,爱绅泰迅速将情况上报黑龙江将军,得到的答复却是“暂缓与争”!!!就这样,乌鲁苏穆丹卡伦官兵的斗争因得不到清廷的支持而失败了,但他们奋起捍卫国家与领土的爱国精神永放光芒!(文\张岩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