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腊月二十九

回来时在街边买了一束水仙花。

想起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在西湖边一花店，无意中买了一盆。和今天买的一样，都是拾块钱。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

不过今天是一棵一棵散装的，没有盆。因为有养过一次，知道水仙容易活，倒不怕有没有用盆装。

上楼时在垃圾桶里捡了一个空“怡宝”饮料瓶，剪开留底部正好可以做盆座。这一棵有点大，实际上是饮料瓶大小有限，不得不掰掉外层几根，像掰大蒜一样，几下后又感觉得掰太狠了。

我就立刻想起去年那水仙扔掉的盆，如果知道今天能派上用场，就不会扔了。

本来连在一起的一整棵，非得脆生生地扒掉几根，把心里隐隐想要显示出来的郁气给引出来。这是让我想到福贵的儿子有庆，还有他的老婆家珍。有庆和家珍的命运，我想福贵有很大责任，我就有点恨他。就像现在我对待这棵水仙一样，轻意扒断，让它分离，责怪起自己来。

尤其是想到刚才买它的情景，更让我羞愧。我几乎是随随便便地，没有怎么挑选的就买了一束。我在大概百米长的街边花草前走了一个来回。旁边停着小车，有人正在往车上装，有人在付钱。而我先问到一个带盆的水仙，回说要四十，我就放弃了。转而拿了角落不起眼的，放在不甚光亮处的托盆里散装的一束水仙，十块钱。

这下让我觉得，这束水仙花跟了我委屈了，我连个像样的盆都舍不得给它。

我又一想，我买了它，带它回来，它就归属我了，我想像去年一样，看它开花，闻它散发香气。它不会有埋怨的。

有庆不也是那么乖么，那么早就懂事。家珍更是不嫌不弃，跟着福贵受苦挨饿，从无怨言。哎，这样的女人，叫我怎么说呢？令人尊敬，难得。搁如今，换我是家珍，早跟别的男人了。

原本没打算再买水仙的，首先这花易养，便宜，还有那么点仙气。我似乎没有更适合的选择。

看《活着》，心情有点沉重，阴郁。

有点像今天的天气。有那么一会太阳露出来了。就见蓝蓝的天上，白云朵朵。呵呵，这有点像是课文上的一句话。但确实天空中央有那么一会是这个样子。

天空总是不停在变。云朵慢慢变大，变淡。块与块之间露出线条蓝的底色，整个看上去，很像一大缸熟热的豆腐花。

傍晚夕阳下，云变幻得很快，苍穹上像是隐藏着一位魔术师。西边左上方有一块散乱朵朵的云，像是炮弹落在了战场上，爆炸出一朵朵黑、乌、红、黄相杂色的云状；一会儿又变成像是一段迂回曲折的河滩，浅浅的水，带着混浊，游动着一群群鱼虾；再抬头一望，又变成带状的沙丘，朱砂色，像家乡的黄泥岗。

在时空面前，人是多么卑微。如果从天上俯瞰，一定是人如蝼蚁。

到了这一天，忙忙碌碌，进进出出。早晨街上几乎没有人，到了半上午才有了生机。

天也黑得晚了，街灯亮的时候天还没有黑。灯光在暮色渐重中变得昏黄。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

这一切都在变化着，像有一双大手，向前推动着。

去年有记写过水仙花，今天买的这束，大概一个礼拜后也会开花，花期概二十天。到时年也过得差不多了。

想想这些，或许就叫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