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呓语
上周日夜晚很凉，我在楼上将《琉璃》最后一集看罢，关了画屏若有所思，楼下时不时传来蒲扇轻拍声。
我下楼去，原来是年迈爷爷在后门空地乘凉，风中就他一个静坐，也就蒲扇拍打的声响。端着个小凳，与爷爷并坐。
不知从何时起，大家都喜欢呆着空调房，我家后门外乘凉的人越来越少。不由得忆起往昔，我家后门外零碎的生活图。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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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儿，洗完澡再跟我下一局。”爷爷期待着。
“好，这次我一定要赢。”我信心十足。
三分钟便把澡洗完，就喊上老姐帮我把竹床搬出去。
“身上水都没擦干，跟早上洗脸一样，还玩什么象棋。”路过的妈妈怒斥。
爷爷见状笑道:“看把这孩子高兴得，又急得洗了猫子澡，嘿嘿”
“七点一刻了，天黑前还可玩两局。”爷爷让我摆好两边棋子后便开始和爷爷厮杀了。
上相，拱卒，出炮，跳马，爷爷开局总是这几步。我也是。
每次爷爷都说，刚刚学下棋，先要学好防守，不要一开始就想吃棋。之前，我绞尽脑汁用的一些花路子，吃了爷爷的几个小棋，结果都是最后损失了自己的大将。
这次，每走一步，步步为营。棋到中局，双方都没有损失什么大将，忽然，隔壁的猴子爷爷来了，说:“走军”，我看不懂这步干嘛这么走，反正听他的就对了，顺着他的指示下，我感觉瞬间扭转了战局，爷爷陷入了沉思，阴沉着脸上瞟了猴爷爷一眼，“观棋不语”。
猴爷爷调皮的笑了，双眉上扬挤出刀刻的抬头纹，陷下了深酒窝，嘱咐我道:“冲儿，接下来看你自己了”
不到几步，我有举步维艰，我挪了炮，马上低下头目光直直投在爷爷脸上，冲他露牙一笑，爷爷不为所动，紧绷着脸，面色严峻。他没有笑应该没问题，我这步大概走得不错。
“卒子过河当车用”，此时爷爷的兵在我方横着走。
我不怕，灵机一动，瞬间跳马，正好钳制住爷爷两个棋。
“嗯...”爷爷撇下嘴一脸嫌弃，接着说，“崴了马腿”
我把马收回，思索片刻，我又缓缓拿起车，往右挪，同时只见爷爷一脸得意，肯定有问题，我如触电般收回了车。
“走了就走了，最后一次了，再不许悔棋”爷爷有点生气的说。
豁出去了，我最后不想多想了，直接还是走了车。
最后输了，爷爷讲了他方的突破口，原来我错过好多机会，有点心不甘。
“不要为了贪吃眼前的小棋子，而没有看到整个棋局是环环相扣的。”爷爷笑着说，我能感受他的雨重心长，似乎又在给我传授人生道理。
此时，天色暗淡了些许，我家在村子正中心还是小卖部，过往的人来来往往。
“象棋有什么好玩的”，村里王大妈也来了，奶奶又端了凳子，跟她也又咵起天。
爸爸和爷爷后来下了一局，我见爸爸开局就用两个炮想将爷爷的军，然后调动别的棋子左冲右突。爸爸落子快，每步棋杀气重，爷爷运棋犹豫则是处处防守牵制。最后，爸爸也输了。不过，他跟爷爷下棋有来有往，有赢有输。不像我，一直输。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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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局棋后，八点多了，淡薄夕阳换浅蓝星空，黑暗逐渐膨胀充斥着周围空气，风起了。我家周边的邻居也来了。大家人手一蒲扇，扑打着自己，大家七八来人，端坐在凳上，围成一圈，一个三岁小孩，在圈中蹒跚学步。大家欢笑着谈论着本村和别的村的新鲜事。我最讨厌听这些，肯定又要说别人坏话了，这里现在不适合我了，我就拿着手电筒去和村里小丽小池去玩了。
“去看牵牛花吧，我在边塘边发现了红色的牵牛花，特别好看。”小丽双眼闪着光，说着，脚尖已然朝着边塘迈了几步。
“我想去抓蝙蝠，给上次那个掉落在我家院子的蝙蝠找个伴”小池看着小丽，又低下头。
“这样吧，我们先去看牵牛花，然后去找蝙蝠”我拉着他的手，安慰小池说。
看了花，但寻不到蝙蝠，小池有点落寞，自个一个人悻悻想回家了，我乱晃着手电筒为他照着回家的路，直到孤独的小身影完全消失在眼记的黑暗。
我也回到了自家后门外，这里不像刚刚那么热闹了，晚风搅动着白桦树枝丫飒飒作响，蝙蝠在夜空不时“嗞嗞”闪现，大家轻声轻语，远处的虫鸣合唱只剩寒蝉独奏，周围这一代有些肃杀。
妈妈靠了过来，神情忧虑，说:“晚上不要到处乱跑，当心踩到脏东西”
“不怕，我拿着爷爷给的小手电筒呢”，我完全不在意的说，妈妈扫了我一眼，又转身凑到讨论的队伍中。
“她在床上像鱼一样翻滚，几天不好好吃饭，也不下床，看了几次医生没用，最后请了张道......”，王大妈用手半遮着嘴，四处张望，语气微微颤抖，似乎生怕让什么知道一样，难道是鬼，本来对鬼有心理阴影的我，不敢往下听，可是，我实在很好奇啊。
又凑到家左边隔壁的马阿姨旁，她神色慌张，说“那天我起早摘菜，路过闻家塘，没有风，边上的树叶树枝自己打转，狗疯一样的叫，你说巧不巧?”
咦～，我不敢往下听，便端着凳子，挨着独立于圈外我爷爷和猴爷爷旁坐下，爷爷冲我微微一笑，说“夜深了，开始放凉了，小心冻着”
说着，他拿起凳子，和猴爷爷简单道了别，走进家门，我也跟着回到家。
打开灯，突然觉得灯光格外刺眼还有点燥热。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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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过神来，爷爷还在我身边，一声“嗞嗞”在远处瞬现即逝，我指着漆黑夜空的声来向，对爷爷说，“看，盐老鼠(爷爷这样教我称蝙蝠）”
爷爷一动不动，我再高声说了一次，爷爷还是低头静坐，只有羸弱的影子与他似乎在密语。那时，与他一丈的黑暗中，隐隐看到想动却转不动眼珠泛起干涩的眼神，想象着爷爷以前那么精神，那么...
等我抬头，爷爷已经一个人悄然回屋睡觉去。
本来还想说:“很晚了，天要开始下凉气了，小心冻着”
这个秋夜，我家后门外，又只留一人静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