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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内向外生长的光

2025-08-22  本文已影响0人  晴心赢

我在黎明未醒之时,听见一粒尘埃的心脏开始跳动。

它说:光不是自天而降,而是从幽暗的泥土里一寸寸起身。

于是我循着它微弱的脉动,在《大学》的纸页之间,为自己铺开一条向内的河。 

一、明明德:点燃第一颗灯芯

把耳朵贴近胸口,便可听见一枚火星被骨骼敲击的声音。

那是“明德”,是未被尘埃遮蔽的镜面,照见十方。

我把它捧在掌心,像捧一盏风中的油灯——

风愈大,焰愈低,却从未熄灭。

灯芯是我的名字,也是众生的名字;

它提醒我:光亮之前,先须承认黑暗。 

二、知止:在悬崖边勒住马

当欲望像群山般起伏,我学会勒缰。

“知止”不是止步,而是听见危险的歌声后,

仍让马蹄落在该落的地方。

那一刻,悬崖成了讲坛,深渊成了镜子,

我照见自己尚未折断的贪婪。 

三、有定:把波动的心放进陶罐

我把每日的悲喜、流言、鸣笛、碎银,

一一投入一只小口陶罐。

罐身粗粝,却刚好盛住动荡。

第七日的黄昏,我封口,听见里面传来潮声——

原来“定”不是无风,而是学会与风相处。 

四、能静:让尘埃自己落座

我关窗,熄灯,让黑暗彻底黑暗。

尘埃失去了光的指引,便缓缓沉降,

像无数细小的陨石归于自身的轨道。

当最后一粒落定,我听见血液在静脉里

发出安静的轰鸣——

原来“静”不是万籁俱寂,而是众声归一。 

五、能安:把伤口缝进衣裳

旧疤在夜里发痒,我索性把它绣成一朵梅。

针脚歪斜,却使疼痛有了方向。

从此我穿它行路,雨水淋不湿,风雪压不垮。

行人问我衣裳何处购得,

我笑而不答——

“安”不是店铺,是一针一线自己缝出的家。 

六、能虑:在棋盘上种稻麦

我把未来摊成一张棋盘,

不布车马炮,而布稻麦豆蔬。

每一格都是节气,每一子都是汗水。

我思索:若将“饥荒”逼入死角,

“饱暖”是否就能将军?

棋子落下,生根,抽穗,

棋盘渐渐柔软,变成沃野千里。 

七、能得:收获一场倒着生长的雨

秋收那日,天空落下金黄的雨水,

一粒粒向上漂浮,回到云端。

我伸手,抓住一把倒流的谷穗,

它们在我掌中脱壳,成为光。

原来“得”不是握紧,而是让一切返回自身,

像雨回到海,字回到墨,路回到足音。 

八、格物:拆一座钟,听时间的零件

我把座钟拆成三百六十五个碎片,

齿轮、发条、指针摊满木桌。

它们在月光下小声交谈,

说昨日曾偷偷长出青苔,

明晨又将披上霜花。

我聆听,记录,再一一装回——

钟摆重新晃动,却不再催促我,

只轻轻提醒我:

“你亦是一枚被世界拆卸又组装的齿轮。” 

九、致知:用疑问点燃疑问

我把每个“为什么”写在风筝上,

放飞,剪断线,让它飘进雷暴。

闪电劈下,将问号烧成火炬,

火光照亮更多未问的黑暗。

我奔跑,拾取那些滚烫的灰烬,

灰烬里躺着新的疑问。

知识原来不是答案,而是

越烧越旺的篝火。 

十、诚意:让舌头在牙齿前停一停

话到唇边,我让它折返,

像候鸟掠过风暴又回巢。

在折返的途中,它脱去羽毛,

露出骨头——

那骨头叫“诚”,轻如呼吸,重若雷霆。

当它再次出口,已不再是语言,

而是一束光,穿过听者,

不留伤口,只留温暖。 

十一、正心:把歪斜的影子扶正

黄昏拉长我的影子,使它弯曲如问号。

我站到影子的胸口,双手插进泥土,

像扶正一株被暴雨压弯的芦苇。

影子慢慢挺直,与我重叠。

那一刻,我与世界互为标尺,

彼此校正,彼此成全。 

十二、修身:把骨头磨成笛

我把肋骨抽出,磨成一支笛,

吹出的第一声是痛,第二声是歌。

疼痛与旋律缠绕上升,

在云端开成一朵会唱经的云。

它降雨,雨声是我的呼吸;

它闪电,电光是我的脉搏。

从此我以骨笛为杖,

走千里也不觉孤单。 

十三、齐家:把姓氏写成一棵家谱树

我把祖父的皱纹、父亲的沉默、母亲的笑纹

一一拓印在牛皮纸上,

折成树叶,挂在庭院的槐树上。

风来,叶子沙沙响,像先人在耳边絮语:

“勿忘浇水,勿忘修枝。”

我便在每个清晨,

为树松土,也为自己的心松土。 

十四、治国:把街道酿成一条河

让柏油路长出芦苇,

让红绿灯开出睡莲,

让汽车尾气化成白鹭。

行人在水面上行走,

鞋底不再沾尘土,只沾星光。

治理不是砖石,而是让钢铁重新发芽,

让律法长出绒毛,

让方略结出可以入口的果实。 

十五、平天下:把边界折成纸船

把地图上的国界线剪下,

折成千万只纸船,放进同一片海。

它们载着不同的语言、肤色、祈祷,

却在潮汐里相互碰撞,交换姓名。

最后,所有纸船沉入海底,

成为珊瑚的骨骼;

而海面升起的,是一轮共同的月亮,

照见每一张仰望的脸。 

十六、至善,是回到开始的那粒尘埃

当我走完三纲领、六功夫、四法则、八条目,

才发现终点不过是起点换了一件光的衣裳。

那粒曾在黎明前跳动的尘埃,

此刻在我瞳孔里旋转,

它说:“至善不是抵达,

是把所有路再走一遍,

却不再问‘为何出发’。” 

于是我俯身,将它吹向更远的天际,

让它在新的泥土里,

再次开始跳动。 

而我,站在原地,

像一盏刚被风舔过的灯,

火苗微斜,却照亮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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