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寒梅》连载之二

    “老天，你为什么这般不公呢？”韩峰终于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冲着毫无表情的墙壁大声哭喊了起来，“你为什么不看看我所作的一切努力呢？为什么要给我如此的痛苦呢？”韩峰嘶喊着，两行热泪从他的眼眶中涌了出来，泪水是温暖的，划过了他早已冰凉的脸，让他惊讶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居然还有热的东西，他显然和没有生命的人有本质的不同，因为他的全身虽然也不能动弹，可他的心儿还在跳动，血液也还在流淌。那接连不断的泪水很快模糊了他的视线，让眼前的一切都朦胧起来，相反，韩峰的思绪却变得极度的清晰，一下子，从昏沉的大脑里挣脱了出来，飞回到了过去：

     那时候他还是班里的体育科代表呢。在那时的大学班里是，在之前的高中班里也是。韩峰的身材虽然不算是特别魁梧那一类的，却是异常的灵敏和充满了活力，每次搞校运会或是之类的活动，韩峰总是要身兼数项，为了拿到积分，韩峰每次都‘顶风作案’，况且他人缘好，别的班同学‘偶尔发现’了他的舞弊，也似乎懒得去揭发。这样他的身体便在这种超过别人好几倍的锻炼中更加地强壮起来，甚至有了‘野牛’的的称号，其实韩峰长得并不粗野，相反，他的长相异常地讨女孩子喜欢。经常陷于一种自我陶醉状态的韩峰甚至在想：为什么我会如此地幸运呢？的确，从儿时到念大学，韩峰一直在智力和身体方面领先于同龄人，这从他无数多的在数学和物理竞赛上获得的奖状，还有一帆风顺地考上了异地的重点大学便可以看得出来。那时候的韩峰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忧愁，什么是苦恼，他只知道尽情地享受着命运分配给他的骄傲青春，花样年华。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肆意享受着这一切的时候，一个可怕的噩梦在他的生活里悄悄地潜伏了下来，危难逼近了——那是一次他在学校的水泥地上踢完球后，隐隐地感到了脚踝的疼痛，“没事，大概是扭了脚脖子吧。”韩峰并不是很在意。的确，在他都快十年的足球史里，有无数多的扭伤和跌伤，这一次的，估计也不过就是再制造一些小麻烦罢了。韩峰心里有点懊恼，因为明天的球赛他可能不能参加了。到了第二天，情况似乎变得更糟，他的整个脚踝都肿了起来，甚至连触地都很困难。寝室的同学都劝韩峰去看看校医，结论被年轻的医生很快很轻易地作了出来：“是扭伤，回去拿跌打膏药贴贴，没有事的。”韩峰在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宿舍后，还一个劲地怪着自己不小心，连脚踝扭了都没发觉。但情况似乎并不象韩峰和校医想得那么简单，三四天后，韩峰的两个脚踝都红肿了起来，甚至连腿膝盖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这显然不是一般的扭伤或是跌打伤，韩峰又去了校医院，这回的结论是风湿热。病情以连医生也少见的速度在发展着，不到两天，韩峰便由需别人扶着才能站立变成了卧床不起，他全身的关节象被可怕的妖怪施了魔法，全部红肿僵硬起来，由于校医院设备的简陋，主治医生决定用激素来延缓病情，10毫克的强的松很快起了疗效，韩峰他又很快地康复了。只是他的双腕在出院后落下了疼痛，而且红肿的现象一直没有消除。病来得是如此的迅猛，又是如此急速地消退了，韩峰并没有对这次疾病的猛攻引起太多的注意，谁知道呢，这样突来的现象很多人都有过经历，谁会想到它的后果呢？

     韩峰的泪随着回忆，再次汩汩地流淌了下来，如果说那一次，如果那一次医生就确诊了自己的病就是类风湿，自己又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呢？韩峰轻轻地哽咽着，他真的想不通，如果说那次的诊断是失误的，那么为什么毕业回来后的所有医生都没有给他一个正确的诊断呢？他可是在短短上班的两年里住过五次医院啊！

    韩峰所有的关节在寒冷的空气中都麻木了，甚至失去了对痛感的反应。其实屋内的气温并不是很低，大概在10摄氏度左右，可这样的温度足以让韩峰感到象北极那样冷，他身上裹着的厚厚冬衣象透明的蝉衣一样，被房间里微微流动的空气轻易地穿进来，又渗到骨头里面去。韩峰开始后悔起自己的谎言起来，他在妈妈临出去时愉快地向妈妈表示，他已经感觉好一些了，坐上两个钟头也没有任何问题，因为他不想就这样在被窝里象僵尸一样躺着，他想看一看外面的一切啊！纵然窗外面的世界里只有枯萎的树枝和冰冷的、白色的石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