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丽人(五)新生活的开始
上野郡明目官的办公室里坐着两个人,他们俩相加等于整个上野郡无上之权利,而相对来说在特殊时期,军事指挥官欧文除了不能要明目官亨利.芬的命以外,可以随时随地的废除明目官的职位和权利。这一点毋庸置疑足使明目官对指挥官有所忌惮,而眼前的亨利.芬更加害怕与他对坐的欧文,因为他不仅在权势上压过自己,还被欧文捏住了小辫子,因此他处处受制,郁闷难平。
“您看这里有两份文件!”亨利.芬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两个夹子,小心翼翼得递到欧文面前。
“哦?你说吧,是什么事?”欧文低头瞄了两眼信夹轻声问道。
“好的,指挥官先生,第一份是由大明目发来的,内容是领袖命南苏官员押解雅娜、森西等五名罪犯北上受刑……”亨利.芬说到这几次打量欧文的表情神态,以致声音越来越小,念完时声音已然听不见了。
“哦……我想到了,第二份呢?”欧文一种怅然若失的神情,声音低沉得问道。
“第二份是我上野郡钢材和石油大王,和政府常年合作的军火商洛斯.泽德先生的来信,他提出要聘请监狱里的几个女孩子到他新建的别墅里当歌舞女,并且在聘请过去后给政府捐赠二十万苏币……”亨利.芬在念到钱目时显得异常兴奋,不过他还是抑制着这种兴奋,转眼看向欧文。
欧文的内心是纠结的,按理说他是政府的官员,一介地方军事长官,他应该是毫不犹豫接受第一份文件里领袖的命令,押解这几个女孩子北上的,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才刚刚团聚的亲妹妹引颈受戮,况且大鼻子德尔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才不会看在自己的功勋多么卓著的份上放过自己的妹妹。而如果把她们送到泽德先生家就完全不一样了,泽德先生是出了名的慈善家,第一住在泽德先生家不愁吃穿,温饱可足;第二,泽德先生对人亲善,妹妹不会受委屈;第三,妹妹留在泽德先生家就等于留在自己的身边一样,想念了随时可以去看望。
亨利.芬比他还想要把女孩子们送去泽德先生家,他想的很透彻,送去柏亚是奉命行事,并无褒奖和实际奖励,就算有也是他们指挥部分了,与己无关。而送去泽德先生那里可是大大的不同:其一,那二十万苏币可是一笔丰厚的财富;其二,此举便和泽德先生修好,给足了泽德先生面子,那么还怕以后政府有事泽德先生不鼎力相助吗。
两人心照不宣可都不敢挑明,于是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直逼零点,两人面沉似水又挑出半点侥幸的貌状,终于欧文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亨利.芬,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作为一地明目官,你难道不应该严格执行领袖的命令吗?”
“哦,当然如此了,我除了执行各种命令,还能做些什么呢?即便公职人员的严声讨薪,即便工人的罢工不断,即便各商区到现在还停水停电,即便邦镇的教堂和学院几度失修,政府拨不出一分钱来!我还必须坐在这该死的位置上,代替伟大的领袖接受民众的拷问!” 亨利.芬满腔愤懑,慷慨激昂地吼了出来。
对于老亨利的埋怨,欧文显得吃惊极了。因为在他眼里这个老胖子就是个贪财好色,唯利是图的家伙,而且他因权势对自己毕恭毕敬,从来不曾说过一个不字,今天许是忧愤交加吐露了真言,欧文并不觉生气反而有点欣赏的意味。“我怎么可能不为邦镇着想呢?我作为此地军事指挥官,理应为郡邦之繁荣振兴出一份力……”欧文满是刻意得说了一番场面话,之后气氛又低沉了下来。
在之后的三个小时内,两个人秘密商讨了十多个应对方案并阐明了自己的观点,亮出了自己的态度,但都被一一否决,最后他们决定上报到大明目去,请霍姆斯大明目官做定夺。几天后大明目传回消息,所批示的言辞模棱两可,但其间措辞还是偏向于实际性和经济效益,命欧文和亨利.芬适宜而为且不着痕迹。
当看过这篇批文后,亨利.芬就把它扔进了火盆里,看它被烹起的烈火烧得踪影不见才转眼看向欧文,欧文点了点头,从办公室走了出去。几天后由上野郡往柏亚的公路上出现了一支队伍,其间四五辆囚车羁押着几个女孩子,她们一路上都在哭哭啼啼的,围着她们的前后及左右翼分别有四位跨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刀或短剑的力士,其余的是些新入伍的士兵,他们多是当地富户的子弟,但已然瞧不出什么娇贵之气,此刻都目光炯炯得注视着前方,轻提长枪踏步而行。
队伍行进得缓慢极了,女孩子们的哭声也渐渐停息,士兵踏行的声音也有了节奏,几个力士时而观望着远处草丛,时而抬头瞧瞧天,随着风吹的方向,草叶的摇曳而摆摆手里的家伙。就在这肃穆的气氛下,所有人都开始心跳加速起来,好像他们知道前方即将出现什么东西一样,差不多半晌时分,力士呼喊一声队伍迅速急行。
姑娘们的囚车任由那匹倔马奔驰而前,士兵也紧缩小腹,蹦住小腿,紧攥住长枪,跟随着往前奋力奔跑。四位力士来至最前面,差不多等了半刻钟,高呼一声 “跑!”,其中一位力士挥刀斩断了囚车的马腿,惊马猛得栽倒,囚车也瞬间砸在地上,姑娘们摔得满身是伤,连连叫苦。力士则率领着大队士兵迅速撤离了,路线就是来时候的原路。
就在人栽马惊的一刹,丛林里窜出二三十个胡蛮装扮的肉兵(摩赛尔蛮兵别称),他们袒胸露腹,胡子与胸毛相粘连,胸前斜搭着一条戎旗,穿着黑褐色的绸麻裤,手持弯月长刀。步行如龙得赶奔几个姑娘前来,在姑娘们根本就来不及反抗,也是无力反抗的情况下便被他们掳走了。
消息传到上野郡明目官府,亨利.芬拍案震怒,他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不下二十分钟,直到撑住身子转眼看向欧文时才松了口气。因为欧文满不在乎得躺在那张宽厚的摇椅里摆弄着一把异常精致的匕首,他随手用力一挥,那匕首就飞一般得扎在了报信员的脑门。他应声栽倒,眼睛瞪得老大,鲜血淌在地上遍布了他的面庞。时间过了好久,直到那血液流进了他的鼻子,欧文才叫士兵进来把他抬了出去。
欧文以自己的名义向柏亚发去一封信,大致是说囚车行进到南苏与摩赛尔边境时,突遭肉兵伏击,因未充分准备而损失惨重,姑娘们则被其俘虏走了。自己和上野郡的明目官计划亲自率兵征讨,可无奈于上野郡近日的灾荒和农民暴动,故而遣派兵丁往边境援驻,而那姑娘们既被掳走想来下场非奸即杀,也算是勉强完成了任务,随信附送了此次战役的伤亡记录表和一颗人头。
接连几天的狂风暴雨让人很不舒服,雨水打在上野郡的地皮上,升腾出一股野性的味道,唯有姑娘们从这野性中闻到了血腥味。她们被秘密送往泽德先生位于上野郡的豪宅。那里依山傍水,晨起时花露诱人,绿茵成群而来;傍晚猎犬声吠,人群归隐。混小子们忙着添柴,炊烟袅袅,真是一方快活天地。圣露西扒开车窗帘往外看,满脸惊喜,她急忙告诉雅娜说,这庄园就是老比尔先生的旧宅。只是原先的房子只那么三层楼,七八间屋子,现在俨然是一座高大伟岸的五层别墅了,而且据挑着蜡烛的灯光看,这栋别墅绝少不了二三十间屋子。
森西和露姆也表现得很惊喜,但她们自知许是得罪了小姐,也不敢像以前一样多说话了,能保得住性命也就知足了。而欧奕的神情就复杂的多,一方面在想刚团聚不久就分别的哥哥,一方面在想其实我们本该去死的,应该是哥哥使了什么计策让我们逃出生天的,但是如果计策被识穿,哥哥岂不是……
可那急行的马车怎会让姑娘们多想什么,一路颠簸着便进入了庄园的北门,接待她们的是一个绸布打扮的婆子,她身披中短袍子,手拿一柄玉板,举手投足间是满满的端庄姿态,也着实让人觉得太过做作。婆子将姑娘们带进一个大厅里,整个大厅富丽堂皇,两边各有座弯环而上的步梯,每个梯块的边都是包了银。还有那绵软的沙发和像踩在棉花上的地毯,镶金边的餐桌,还有依次排列的纯金餐具。
桌后还有几架酒柜,里面贮藏着陈年的美酒,高高的壁墙上悬挂着各位艺术大师所绘的艺术名作,包括格林斯的《舞女》,那个美人衣着纯白透纱,曼妙的舞姿摇曳在冰面上,看见这幅画也就明白了什么叫做美。周围有十几只皮箱子,它们看上去可是有些年头了,就是不知道里面藏的是什么。一十二根高耸的罗马柱撑起这一方天地,将奢华与富饶藏匿于此,将整个南苏的纷飞战火紧紧的阻挡在外面。
圣露西不禁感叹,这里简直就是天堂,比起原先老比尔先生的宅子简直小巫见大巫。欧奕同样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因为她自小离乱就没什么学识和见识,连一些基本的礼仪也是到了男爵府才学的,所以她此刻怔住了。森西和露姆则显得意外,她们做梦也没想到从地狱竟一下子来到了天堂,她们有些手足无措了。
只有雅娜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座步梯,她天然的以为许是哪位贵家公子出钱买了她们,不然怎会从监狱直接到了这儿?而买自己这帮人的目的肯定不简单,雅娜既好奇又害怕,她怔在原地眼神也紧盯着步梯不放。忽然有皮鞋触地的嗒嗒声响,是那种跺在金属片的清脆声音,从左侧步梯上下来一个人,在他的脸还被珍珠帘遮住没露出来时便高声喊了一句话:“姑娘们,新的生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