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二)

2017-12-15  本文已影响0人  雪糕话聊


  一夜,两人无语,唐娇是睡在儿子的房间。早上,刚洗漱完毕,汪源就说要去丈母娘家接儿子。
  “你就这么怕跟我单独在一起吗?”
  “胡说什么!”
  “不是吗?”
  汪源不理会,朝门口走去。唐娇抢先一步拦在门口:“不行,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对峙片刻,汪源回到书房,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看着他在电脑前的背影,唐娇好奇:他每天在电脑前究竟都做些什么?犹如走夜路的人突然发现前方亮着一盏灯,她准备朝着亮光走去。这一刻,她已无法抗拒那亮光的吸引,她太想弄明白,她无暇顾及那光亮处可能会显露出怎样狰狞的情形。
  “咦,你不是要去接明非吗?”她倚靠在书房门口,冲着他的脊背。
  “你不是不乐意吗?”他依然面对着电脑。
  “我可没有不乐意。”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10分钟后,汪源关了电脑出门。
  
  
  看到自家那辆二手黑色奥迪驶出视线,唐娇立刻扑向那笔记本。然而,迎来的是失望——电脑设置了开机密码。她更加觉得有秘密,一遍遍尝试,均显示密码错误。
  她在手机上百度“如何破解电脑开机密码不被发现”。看着网页上的一个个回答,她没了把握,似乎破解密码不难,但要不被发现不容易。她对电脑不在行,不敢贸然行动,又经过几次失败后,她只好选择放弃。
  
  
  儿子回来,进门一声“妈妈”顷刻就把唐娇的温情唤了起来。她像上了发条,为孩子忙前跑后。此时的一家三口显得温馨、和美。
  儿子汪明非前几天才过7岁生日,刚上小学一年级,是个沉静、聪颖的孩子。丈夫汪源对孩子的培养可以说付出了很多。唐娇觉得汪源对孩子比对她上心,看他对孩子的那份关爱,她又感觉自己不该质疑他对这个家的感情。可他为何对待自己是这样的一种态度呢?她相信,答案总会找到的。
  
  
  周一,又该进入忙碌的案件侦破工作。代理局长何飞依然是亲自坐镇指挥。
  唐娇进门,发现组里其他成员都到了,自己又是最后一个。她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大家好像已经习惯了,组里只有她一个女同志,女同志家里婆婆妈妈的事多嘛。何飞看了她一眼:“都到齐了,我们就出发吧。”
  “去哪?”她小声问旁边的同事胡波。
  “案发现场”
  这次的案子是7年前的一起绑架杀人案——当年号称“1.21大案”。那时唐娇在做内勤,因为生孩子,正休着产假。
  为什么选择它?当年参与案子的刑侦副大队长郑勇(当然,那时他还只是一名普通干警)一路上做着详细说明:这起案子是有突破口的,凶手留下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一张字条“明晚8点,五万元,四桥”。当年,在受害人(一7岁男童)失踪后的第二天上午,10点钟,当地村民就发现了他的尸体。当然,凶手晚上自然也是没有出现。郑队将那张字条拿给大家传阅。那是一张撕掉了头和尾的材料纸,和各机关单位使用的,甚至文具用品店里销售的没有多大区别,有的几乎一模一样。要找寻这张材料纸的出处,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几道红色线条。当年案件没能破的原因,也就是卡在这,因为印刷厂没有对印刷单位进行登记,要在全市范围内找寻使用这种模板材料纸的单位,无异于大海捞针,只得放弃。现在,郑队说,他和何局花费多日走访了市里的几个大型印刷厂,他们都对来印刷的单位进行了登记,有的单位的材料纸下方还有编号。在这起案子里,罪犯将材料纸下方撕去,这又是一个重要信号:这就是说明,材料纸下方是有编号的。这为我们调查工作提示了重点。
  唐娇边听郑队讲解,边翻看案子的卷宗。里面有一张7岁孩子的笔录,其中记录:我走的时候,看见一个穿黑衣服的叔叔在晒场。
  从案发现场返回途中,大家纷纷议论:
  这人干嘛要留下字条?
  肯定一开始想的是绑架,结果不小心把孩子给弄死啦。
  为了掩盖杀人真相,拖延时间?
  估计是个新手,偶然作案?
  “好啦。”代理局长何飞打断大家的议论,“我们现在不要去猜测那么多,只要抓住一点就行,就是找到那张纸条的出处,那一切就可迎刃而解。”
  回到局里,立刻两人一组,兵分三路分头去市里的各印刷厂进行材料纸模板的采集。
  
  
  唐娇领了任务出来,路过技术科,想起电脑解密的事。她让搭档李东升在外等一下,自己进去咨询技术科电脑高手王鲲鹏。
  一时半会,她也弄不明白具体怎样操作,但确定了一点:那就是可以做到破解密码而不被发现。这下,她算是有了定心丸。
  
  
  各小组忙碌了两天,终于将市里的印刷厂跑了个遍,采集到所有与案件材料纸相似模板,交送技术科进一步筛查、确认,缩小后期的调查范围。
  唐娇和李东升一起将自己这组资料送报技术科。她一面搜寻着王鲲鹏的身影,一面示意李东升先走。她来到王鲲鹏面前,指指电脑,悄悄声地请求:“嗨,教我一下。”
  王鲲鹏愣怔半秒,马上反应过来:“哦,好的,好的。”她边听讲解,边看演示,边记笔记,认真至极。末了,又自己动手操作一遍给他看,这才罢了。离开前,王鲲鹏提醒:直接将所需文件复制出来,不要在电脑上打开,要不然心细的人也会发现。
  
  
  唐娇回到特务组办公室,没有理会屋里纷纷议论案情的同事,径直来到自己桌前,在电脑上练习起来,心里各种的滋味——酸楚、苦涩、气愤,其中她感觉到有那么点兴奋和一点点害怕。
  真相即将被揭开,当然,也许什么也找不到,而又害怕真相让自己承受不了。她不知道自己准备好了吗,这个问题只在脑际清浅地飘过,她不愿去想它,也许是职业的缘故吧,她只想知道真相。既然选择要揭开谜底,那该来的就来吧!
  
  
  “大家听好了,”郑队走进办公室,边拍着巴掌,边大声喊着。见大家都静下来望着自己,除了唐娇仍低着脑袋。“唐娇!”她从电脑上抬起头来,郑队这才宣布:“大家注意啰,今晚技术科结果就可以出来,明天一早开始行动,对各单位进行笔迹采集。你们现在通知家里,这两天就呆在局里。”
  “不至于吧?”
  “明天早上才行动,明天一早来就行了嘛!”
  “就是。”
  大家均有些不情愿。
  “这是纪律,还是谨慎些为好。”郑队严肃提醒着。
  大家只得当场给家里打了简单的电话。
  “要交手机吗?”年纪最小的胡波本想开个玩笑,没想年纪最大的肖亚军已经笑着将自己的手机递与郑队,大家也就跟着照做。
  
  
  笔迹采集工作完成又是两天过去。好在一共只有11个单位,汪源原来所在的陵江大学也在其中。1000多人,2000多份笔迹,每人左右手笔迹都要提取,这一招还是从北京请来的笔迹鉴定专家“毛嘴”提出的。
  唐娇回家已是晚饭时间,在家门口就听见屋内父子俩的对话:
  “勇敢很重要吗?”这是儿子稚嫩的声音。
  “当然!”
  她已不只一次听到这样的对话,开门进了屋。
  几天没见,她发现丈夫憔悴了许多,有些心疼。自己工作太忙,让他受累啦。这一刻,她想,等这案子结了,就该考虑离开刑侦队。
  “案子咋样啦?”
  她进厨房洗手,他站在身后,像以往一样不咸不淡地问一句。
  “等笔迹鉴定结果,这阵子可以轻松一下。”
  晚饭后,她洗碗,收拾屋子,把家里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特别勤快,像是要表达自己这些天不在家对家人的歉意和补偿。
  客厅里,父子俩安静地看着动画片。她很佩服汪源,他能有耐心陪儿子看动画片,多么温馨的画面。不知为何,看到他此时的样子,她分不清彼此,仿佛他是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两人相识了一百年。这一刻,她确定他和自己一样,对这个家充满爱和依恋。她甚至有种直觉,汪源比自己更加依恋家和孩子。可能跟他的经历有关吧:对父亲没有记忆,10岁时又失去母亲,据说是走丢,至今下落不明,他与哥哥一起被姨妈抚养长大。那还奢求什么呢?可他为什么对自己会是这种态度?
  
  
  儿子睡熟后,汪源没有像以往那样坐到电脑前,而是出了门。
  唐娇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那台笔记本。她没想到电脑里的文件会有这么多,一下全复制下来U盘空间肯定不够。她记得王鲲鹏的提醒,不能打开文件。于是,她分别进入C、D、E、F盘,每次进入都先将文件按时间排序。在F盘,第一个跃入视线的居然是《唐娇》,然后是《儿子》,她还是选择复制了近一个月的部分文件。
  她再将U盘插入家中那台台式机,点击文件《唐娇》,显示器上出现输入密码框,她只得放弃。在《儿子》文件夹中,她看到除了儿子从小到大的照片、视频等还有大量的《勇敢》、《自信》、《宽容》、《快乐》等等诸如此类的“鸡汤”文章。看着屏幕上形形色色的文件、文件夹,唐娇有些气馁,要这么一个个看下去,得用多长时间?她漫无目的地点击着。突然,见一个文件名为《????????》文档,她点了进去,眼前出现这样的文字:
  ????????汪源!汪源!你是谁?你死啦,没有人知道,除了你自己……
  唐娇脑子里空白一阵,待缓过神来:什么意思?此汪源难道不是以前的汪源?怎么可能?!看破红尘,心死啦?抑郁啦?患了绝症?……各种想法充斥着她的大脑。
  她无心再看其它,关了电脑。她翻箱倒柜,想要找到些蛛丝马迹。一张诊断书?一封遗书?或者什么书籍?她不知道,不知道想要找到些什么,但最终期待不期待的什么也没有找着。
  11点多钟汪源回家,进门就感到些许异样。见唐娇还未睡,他习惯性地坐到了电脑前。一进入开机模式,就感觉自己的电脑被人动过。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但这种感觉就是有,有个警察老婆,而且还是搞刑侦的,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在他意料之中。他不动声色,像往常一样,坐等唐娇上床睡觉,自己才上床。这一夜,唐娇其实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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