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问西东”与“无问东西”

近期，电影《无问西东》大热，偶尔与朋友联络，听到的却是“在看《无问东西》来”“正准备看《无问东西》”这样的说法，也就是说，对于“无问西东”这个电影名，可能有不少人熟视无睹，而是想当然的认为它是“无问东西”。

从某些方面看，这种口误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就日常的语言习惯来讲，当“东”与“西”合称时，我们都是说“东西”而不说“西东”的。这部《无问西东》电影，虽然原是纪念清华大学校庆的片子，但被热炒之后，观看的主体还是普通大众，大众的常识是限于“东西”而不知“西东”的。如果你跟他说“我们看《无问西东》去”，他甚至可能会想当然地认为你说错了，要给你纠正：是《无问东西》吧？

更进一步，就算有人看到了电影的海报，或者已经到了电影院，“无问西东”已经明摆着在那里了，还是会有人想当然地认为它是“无问东西”的。有一个著名的段子可以作为佐证：“科学究研表明，汉字的序顺并不定一能影响读阅顺序，比如当你看完这句话后，才发现字的序顺都是乱的。”我们认真看一下就会会发现，这句话中有几个词语内部的顺序是错乱的，但我们快速地读下去，居然没有影响意思的表达和我们对这句话的理解。由此可以看出，我们对文字的阅读，不只是用眼睛，还是在用“心”——说白了，就是在阅读的时候，我们一边在看句子里的字词，一边想当然地认为它是什么样的。这种想当然，都是把不合常规的词语和表达，当成符合常规的词语和表达来对待。

从另一方面讲，这种把“无问西东”当成“无问东西”的错误，又是不应该出现的，或者说不应该继续存在下去。从“无问西东”本身来讲，先前看错了的，应该去纠正，不仅要纠正，还要进一步去想，为什么是“无问西东”而不是“无问东西”？难道“无问西东”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和来历吗？接着就去请教别人，或者自己去查一下资料，弄清原因。如果能到这一步，这个人算是有了一定的进步。如果自己知道了，还能够告诉别人，或帮别人纠正相同的错误，那就是把有些东西发扬光大了。怕的是，有人不去深想，你帮他纠正了，也就是当个“无问西东”来对待；更怕的是，你给他纠正，他还有怨言，说“电影起个什么破名字，好好的‘东西’不叫，非要叫‘西东’？”对于这样的人，可能大家都没辙了。

这个问题也要更进一步来看，阅读时想当然的问题，不仅是一个心理学问题，也是个阅读习惯的问题。有些人晕车，有些人晕字，如果从小没有养成热爱阅读、认真阅读的习惯，成年后，可能就会出现阅读困难，首先是心理上的畏惧，其次是行为上的敷衍，这样就成了一种非常不好的习惯。所以，良好的阅读习惯要从小培养，我们都应该重视阅读的问题。

再回到“无问西东”上来。“无问西东”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这是清华大学校歌里的一句话。清华创建之初，有英文歌词的校歌，词和曲都不令人满意。1923年前后，汪鸾翔先生应征的歌词入选为校歌。汪先生当时是清华教授国文和哲学的教师，为使校歌词旨隽永，他用文言文写成。三段歌词，气势宏伟，涵义深刻。其中第三段中有“器识为先，文艺其从，立德立言，无问西东”这一句。根据作者汪鸾翔先生的解释和后人的阐发，“立德立言，无问西东”的来历和大意如下：《左传·襄公二十四年》记载穆叔与宣子讨论什么是古人所说的“死而不朽”。穆叔认为，显赫的家世不能称为不朽。“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校歌此句抒发该校学子要在各自学科中做出不朽建树的豪情。这里的“无问西东”当指立德立言要超出传统的东西学之上，取得世界级的成果，即今天所讲的“创世界一流”。

如果仅指西方和东方，“西东”和“东西”，本无意义上的差别，相比较而言，“东西”更通俗，更符合人们的语言习惯，那么歌词为什么要用“西东”呢？看了歌词全文你就会知道——是为了要押韵。

“无问西东”，原来如此；“无问东西”，可以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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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清华大学校歌

清华大学校歌

西山苍苍，东海茫茫，

吾校庄严，巍然中央，

东西文化，荟萃一堂，

大同爰跻，祖国以光。

莘莘学子来远方，莘莘学子来远方，

春风化雨乐未央，行健不息须自强。

自强，自强，行健不息须自强！

自强，自强，行健不息须自强！

左图右史，邺架巍巍，

致知穷理，学古探微，

新旧合冶，殊途同归，

肴核仁义，闻道日肥。

服膺守善心无违，服膺守善心无违，

海能就下众水归，学问笃实生光辉。

光辉，光辉，学问笃实生光辉！

光辉，光辉，学问笃实生光辉！

器识其先，文艺其从；

立德立言，无问西东。

孰介绍是，吾校之功，

同仁一视，泱泱大风。

水木清华众秀钟，水木清华众秀钟，

万悃如一矢以忠，赫赫吾校名无穹。

无穹，无穹，赫赫吾校名无穹。

无穹，无穹，赫赫吾校名无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