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后
文/蓝浅
人一旦长大了，或多或少都会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十一月的北方已经冷到不像话，路上行人裹上厚厚的棉袄还是不停地瑟缩着。路上积雪堆了厚厚一层，人踩上去仿佛走在棉絮里似得让人深陷。
陈安静从凌晨两点半一直等到六点多，车站上嘈杂的哄闹声让她不时有失聪的错觉。果然火车一旦晚点起来也挺碍事的，这不她今天的工钱算是废了。
终于在接近七点时姜末从蜂拥而下的火车里亦步亦趋的走下来，随她而来的还有陈安静只在照片上见过的一位男士，据说是姜末如今的老公。
将一大堆大包小包的东西扔进陈安静并不很大的小窝后，那名男士匆匆打过招呼便扬长而去了，留下安静和姜末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富婆，你这颇有元妃省亲的味道啊！”安静指着地下小山丘似得阵仗调侃道。
“怎么样！姐姐我对你还算仗义吧！”姜末豪爽的拍拍胸脯，像当年一起读书时那般。
中午十二点周记火锅店一如往常的人声鼎沸，可能冬天真的跟火锅更配吧！姜末大快朵颐的吃到满嘴流油，此时此刻的她多少跟“女神”这个词就不沾边。安静欲言又止多次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他对你好吗？”
姜末前一秒挥动自如的筷子瞬间悄无声息“怎么说呢！挺适合搭伙过日子的。”提起她的老公时姜末脸上除了平静没有多余的成分，更别提什么面如桃花眸若星河了。
“既然不爱，为什么要结婚？你不是一直都是不将就党吗？”
姜末喝了一口热茶，声音轻的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安静，我们已经长大了吖。你看，你为了稳定的生计选择了自己以前最不喜欢的工作。我为了以防有一天人老珠黄后还要孤独终老草草将自己嫁了出去。我们以前说好的一起去北京，做喜欢的事爱想爱的人。可现在呢？你我南北相隔几千里，三年五载不见面，彼此都做些什么呢？”
安静不知如何接过她的话，没错如今的她们都或多或少选择了将就，曾经那种不可一世的青春朝气不知去了哪里。她想起自己昨晚还在一边埋怨一边奋力为校长熬夜赶发言稿，以前要的确实不是这样的以后。
沉闷的话题让一室热源瞬间分崩离析，周遭静的只剩火锅沸腾的声音。
大概三四年前吧！姜末和陈安静窝在宿舍里规划着大学四年后各自的人生，她们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直勾勾盯着刷的粉白的墙面上那张中国地图，一个说以后我们去上海吧那里听说可繁华了，另一方立马说道还是去北京据说北京盛产各路明星！
那时候的人生目标是清晰而明朗的，交喜欢的朋友远离不喜欢的人群，上喜欢的课程翘掉不喜欢的课堂，谁都想要成为自己喜欢的那种人。不需要什么圆滑的处事态度，爱憎分明到清清白白。
好像也就打了个盹的空挡，太多的事情都被华丽丽的反转了。最想去的城市永远只停在了地图的一角，最喜欢的人搁在最深处变成了陈年风楼，最初的梦想永远的归结到一个梦里了。
仔细想来一切还是有迹可循的，那些豪言壮志从不曾走远，会在不经意的某个瞬间萦绕在耳畔，可天光乍亮后又像昨夜做过的一场梦般悄然无声的溜走。
我们每个人都原像姜末和安静一样梦想遇见更好的自己，可不曾想一场秋雨过后自己却是生生留在一座空山里扮演了自己曾不屑之人。过着得过且过的生活，同床异梦的开始择一人度余生。
这成长在我们身上竟是如此的残酷无情，从前的影子投射而今却只剩了一室的怅惘孤寂，无数个辗转反侧的漆黑深夜里独自缅怀过早凋谢的绚烂梦想。
不知不觉间，长大带给我们的不是一个更清风明月的自己。受不了的时候也会想这样苟且的一生到底要不要奋不顾身的再去改变一次，这真的是个问题。可倘若改变，又要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去变，这也是个问题。
所以，为了日落活过往时不只剩一句轻叹。但愿尚且年轻的我们还来得及在踏出最初决定性的一步时再多些思考，一辈子还长真的拥有一段良辰美景日子应该会过的比较容易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