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痛还在
6月1日,我带女儿坐在县防疫站附近的大榕树下,一边吹着河风,一边吃着水煮凉拌毛豆。
和女儿聊着六一的传统美食,看得出来她很乐意和我一同认识食物,享受美味,有的时候美食可以治愈一切不开心。
正当我们聊得起劲时,台阶上面走来三个小男孩。一个男孩手里抓着什么东西,他们把脑袋围拢过去对着男孩手里黑乎乎的一团说着什么。隐约听到一个男孩说:“这是我发现的,它是从树上掉下来的”,他松开拳,一对稚嫩的翅膀在扑棱着,“你看,它还不会飞”。
是一只雏鸟,定是这几天连连下雨,这只想学飞的小家伙从鸟窝里不慎掉了下来,落到了地上,恰巧被这三个放学回家的孩子捡着了。
男孩子嘛,爬树、掏鸟蛋是天性,对动物好奇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你说,这只鸟为什么这么笨。”另一个男孩大声说。
“对,它是一只笨鸟”,男孩捏着鸟儿的翅尖悬空抡了起来,那只幼鸟没有一点儿力气反抗,它太小了。
我和女儿停下了手中的小味,正想对男孩们说些什么。
男孩们看着想要挣脱的鸟,发出诡异的笑声。戴着眼镜的高个瘦男孩说:“快,别让它跑了。”“哼,我怎么会让它跑出我的手掌心……”
那个男孩,那个穿着条纹校服,系着红领巾的孩子,把悬在空中的鸟用力地甩了出去,那稚嫩的鸟连叽叽声都没来得及出一声,就摔晕了过去。
“诶……”我和女儿连忙起身,我们抬起腿,感觉脚下有千斤重,还没等我们迈上一个台阶,他,那个男孩——把鸟甩出去的男孩,他竟然高高地抬起右腿,重重地,用力地踩了下去……
“哈哈哈……”男孩们大笑起来,高个子男孩扶了扶镜框,指着地上那只可怜的鸟儿大笑:“你们看,它肠子都出来了。”
我的心,痛痛地抽了一下,胃里的东西快要反出来了。我的右手本能地捂住胸口。我,呆呆地看着那三个孩子。
男孩们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他们的笑声穿过树叶间隙,在这夏天的雨季里变成了狰狞地嚎叫。
“啊,呸………”
“呸呸呸……”
“呸呸呸,好恶心啊!”
“哈哈哈……你们看,它死了!”
三个男孩或跺脚,或拍手,或大笑,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我不知道怎么去劝说他们,这时的我苍白无力。女儿一脸的惊恐,看向我,似乎在说什么,她什么都没说,一个箭步冲向围着小鸟的男孩。
在外一直都文文静静的女儿,这一次她像失控了的小母狮,对着男孩们一顿大声喝斥。一切都太晚了。男孩们被女儿突如其来的吼声和哭声吓呆了,一个个颠着书包悻悻地跑走了。
女儿越哭越伤心,一边哭一边质问我:“妈妈,您为什么不阻止他们。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为什么他们上学了懂这一点还下得去脚?他们有什么权利剥夺一只鸟的生命?妈妈,如果我们早点过去这只可爱的小鸟是不是就没事了……”
女儿哭得泪眼婆娑,她不明白发生的这一切,我搂着她发抖的身子,不晓得要怎么去安慰她。
许久,我跟女儿说:“我们给鸟儿找个安身之处吧。”
这是一只灰色的麻雀,极小极小的身子,我们轻轻地拾起它,轻轻地把它放到榕树下。
这只极小极小鸟儿归于天地,回家的路上女儿还一直自责没有早点过去阻止这一切。她假设着种种,如果一切假设能让美好留住,或许痛并不会那么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