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寻仇记103
回归
牛二走出茫茫戈壁，心急如焚奔往三桥镇丰泽园，他一心惦记着秀莲，急于把伤害她的恶人被惩的下场告诉她，早一点让她屈辱悲愤的心得到一丝抚慰。
杨俊的伤势已经痊愈。齐熬决定去找左木次郎叔侄，他们在聂玉山的大黄狗引导下来到一座名曰孤堆的小镇里，在一条狭长的小巷子里找到了左木次郎和林森、林木，他们没有见到林琴和林筝，姐妹俩大概被她们的哥哥们送到安全之处。齐熬思量到已方弱手多，动起手来自己须要照应到他们，而狭窄的地形会拉长战阵、局囿闪展腾挪，不利于施援救助。心念至此，他迅疾地抬了抬手示意弟子们和聂玉山退出巷子。齐熬等人得益于双方有两箭之地的相距，在被对方拦住之前顺利地退到了宽阔的大街上，再想往镇外一马平川地带退去，情势已不允许了，对方拦截在他们眼前，双方交上手。打斗没持续多久左木次郎就边打边向街口退去，与他缠斗的杨俊和李华、胡云三人被他引诱到街口，脱离了齐熬有效的护持范围，相距太远，出现险情齐熬不能及时出手援救。这正是左木次郎将三人引到街口的目的。
杨俊奋然挥剑猛攻，看得出与左木次郎的这场打斗中他是挑大梁的；李华和胡云配合侧攻。胡云一边出击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没有人能听懂他念叨的是什么，像是僧人诵经，又像是巫师祷念咒语，其中似乎还加杂着似是东瀛语又非东瀛语的音节。左木次郎竭力想听清胡云念叨的是什么意思，凝神细听也没有听懂半句，因此分神导致出手滞迟了两息，险些被杨俊趁机一剑刺中后心。胡云念叨的是什么意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左木次郎那里能听懂？他认为胡云是在骂他。其实胡云胡乱发出这些毫无字意的音节意在扰乱左木次郎的心神。李华和杨俊心知肚明胡云的企图，所以他们丝毫不受干扰。左木次郎不知底里，越是听不懂越是想听，半晌没有听明白半个字，因为分神险些被杨俊一剑刺中左臂。他气急败坏地吼叫一声，撇开杨俊直冲胡云挥刀过去，胡云吓得立刻哑声，仓皇后退，左木次郎甩开杨俊和李华的阻挡，继续向胡云紧逼过去，胡云顿时陷入凶险的境地。危急关头一条身影飞纵过来，挥刀舞剑拦住左木次郎。
胡云长松一口气，惊喜叫道：“唉呀！七弟你来得真是及时！”
杨俊和李华没说话，表情冷漠，默然退出战阵。
胡云急切道：“兄弟阋墙，外御其侮！你们怎么退下去了？”
“他一个人能对付，我们去联手师父捉主凶！”李华淡然回答。
牛二说：“三哥，你也退下，让我来对付这个东瀛人。”
胡云说：“七弟，我知道以你一人之力对付他绰绰有余，但此刻不是和他比高低的时候。”
牛二不再言语，全心应对左木次郎的凶猛的出击。左木次郎不是牛二的对手，再加胡云侧边侵扰，左木次郎很快就狼狈落入下风，在牛二排山倒海的进击下他的招式不仅失去凌厉而且还显出凌乱。
从镇外风驰电掣奔来两匹快马，一匹马的背上是林琴，另一匹马背上是林筝。姐妹俩秀发飞扬，英姿飒爽，她们一手握缰一手甩悠着绳套，策马穿过空旷的大街，接近了战阵。林琴玉臂一抖，手里的绳套似一道闪电划向大黄狗的头。大黄狗吃惊跳开，紧接着林筝手里的绳套甩来，大黄狗天生的本能和后天生的技能都没有达到连跳连闪的巧妙高度，这次飞来的绳套精准地套上它的脖子。大黄狗被拖拽向前，它的颈项被拽得老长，后腿奓开，身子拼命往后坐，抵抗挣扎，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像是喉咙里灌满了血水的叫声，它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威风神气，样子悲惨可怜。
齐熬和翠姑、竹青、聂玉山几乎是同时冲上去。林森和林木来不及阻挡。
林木急吼道：“二妹，把狗子放了，快跑！”
“你们快去帮叔叔脱身！随我们一起走！”林筝说着放弃手里的绳头。
聂玉山心疼地抱起大黄狗急忙毁解它脖子上的绳套。齐熬关切地看了聂玉山和大黄狗一眼，随翠姑、竹青追向双胞胎兄。
双胞胎兄弟纵身跃到牛二近旁，虚攻两招，林木一把拽起左木次郎的衣袖：“我们走！”叔侄三人逃遁而去。
齐熬见到牛二心中欢喜，“老七，你回来正好！”
眼下的情形不容齐熬过多的表达，也给了牛二难以过多表达的借脱，他应说了一句：“师父我回来了。”随后向左木次郎叔侄追赶过去。
齐熬喊道：“回来吧，穷寇莫追！”
牛二停下脚步。
翠姑见到牛二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七弟，你可回来啦，我们都很想你！这些天你都去哪啦？”
牛二目光热切地迎向翠姑，又飘闪了一下竹青。竹青虽未说话，但是一脸的欢悦，眼中流溢出来的神情好像也在问他。
“我回到丰泽园，又去了一趟大漠。”
翠姑又问：“秀莲和拴住还好吗？”
牛二沉重地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秀莲被丁轩那个畜牲……”
闻者皆惊，半晌无语。
胡云急慌地问：“拴住姑娘还好吗？”
牛二点头：“拴住还好。正是他们没有动拴住，我留了他们一命，一路追踪到大漠才把他们抓住，只把祸首丁二阉了。”
胡云愤怒狠劲一挥拳：“你应该宰了他！”
齐熬悔恨交加，“都怪我！我应该把她们带在身边。我们这就回去。”
胡云说：“我们回去，七弟就不要回去，就在孤堆镇等我们。”
牛二困惑不解：“我一路紧趱慢赶急着回去就是要看看秀莲，怎么你不让我回去？”
胡云解惑说：“我们回去装作不知道她受辱的事，以免她不好意思面对我们以及我们的尬尴。你已知道她遭逢不幸，你和我们一道回去，我们再装作不知道其事，不就显出明显是佯装的吗。”
牛二点头：“三哥用心良苦。那我就呆在孤堆镇不随你们回去了。”
翠姑说：“七弟随我们一道回三桥镇，不回丰泽园就是了。呆在这里倘若遇到左木次郎叔侄，你一个人哪里是他们五个人的对手？”
牛二说：“他们已经逃走了，我找一个客栈住下，深居简出不会那么巧就遇到他们的。”
齐熬等人走后，牛二突然想到林琴和林琴对大黄狗下手像是蓄谋已久，有备而为，她们一定是猜到了她哥哥们被接二连三找到的原因是狗依循他们的体味追嗅到他们的。她们这次没能除掉狗还会想其它的办法；她们会把她们的发觉告诉她们的哥哥们的。——洗澡、抹香水、换衣服除祛身上原来的体味，使狗失去了追寻的依据就是一种好办法，他们一旦采用此法，大黄狗就失去追寻的依据。没有大黄狗的帮助，要想再找到他们可就难了。牛二心念至此，便顺循着林木、林森和左木次郎逃走的方向支身追踪下去。
林森和林木兄弟俩不想让妹妹们涉入凶险莫测的复仇中，他们担心两个学艺不深的妹妹在复仇中遭遇不测。他们一心护妹妹们周全，妹妹们却担心他们的安危，两次都没能将她们送走，这次他们决定把妹妹们送到东瀛，然后再返回来报仇。林森怕林琴和林筝不愿离开家乡和她们的亲生母亲，就哄骗她们说：“我们带你们到东瀛游玩一阵子，等看了樱花我们就回来。”
林筝说：“大哥，二哥，我们回来就不要报仇了，爸爸被陈子平杀害，陈子平被你们杀了，仇已经报了。”
林森说：“我们与陈家的仇算是两清了，可是与齐熬的仇我们还没有报！”
林木插口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不去找齐熬报仇，他和他的弟子们会来找我们报仇。”
林筝说：“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
林木说：“只要他们不找我们报仇，我们就不找他们报仇。”
左木次郎用东瀛语愤怒地吼叫了几句，显然他是在训斥林木。林木低声地嘀咕道：“我又没说不报仇。”
左木次郎停下脚步，呜哩哇啦说了一阵子。他说的意思是他暂不回东瀛，留下来等他们回来。
兄妹四人皆不同意左木次郎留下，可是拗不过他倔犟般的固执，只好答应他留下。林森和林木在第一次被找到时就知道是狗循着他们的体味嗅到那里的。他们劝左木次郎先找一个镇子洗一个澡，换一身全新衣服，把身上的原味除祛干净，使一路循着气味追踪他们的狗失去依循。
左木次叔侄五人来到了一座小镇，林琴和林琴为左木次郎买了一套衣服和一双鞋袜，林森和林木找了一家澡堂推搡左木次进去洗了一个澡，把他换下的旧衣服打包带走。林森和林木暂时不想除祛身上的体味，他们还想一直保留着，借此引齐熬师徒找上门来。
左木次郎租了一间民房隐藏了下来后林森和林木带着妹妹林琴、林筝来到海边一座小镇打算从这里乘商船飘回东瀛。他们刚赶到牛二就接踵而至。林森和林木见只有牛二一人追来，不禁猜想是不是他们的那条狗被勒了一下害怕了不敢追来，把齐熬和其他几个人引偏了方向，只有这个牛二摸准了方向追来了。
通过几次交锋，林森和林木看出牛二是齐熬弟子中武功最高的，兄弟俩一直想和单独的牛二比试出高低，看看是他们的“双剑合璧”厉害还是牛二的“左手剑右手刀”厉害，自从初次交手后他们没有相遇到独身的牛二，天遂人愿今日他们得此机会。如果在比试中不能杀死他，就让妹妹们加入，那时他已是强弩之末，对妹妹们已造不成多大的威胁，他们兄妹可以轻而易举取他性命！
林森对两个妹妹说：“我们要与他比个高低，未分胜负前你俩先不要插手。”
林琴和林筝同时点头。
接着林木对牛二亢声言道：“你敢不敢到海边与我兄弟一战？”
“有什么不敢的，悉听尊便！”牛二看出林木隐秘的心思，但还是慨然应随。以一敌四，凶多吉少，但不知道能拖他们多久？牛二是以慷慨赴死之心来对战林森、林木兄妹四人。
林木提出到海边打斗，是想齐熬和他的其他几个弟子若追寻过来，他们好及时退到船上。
蔚蓝色的海面辽阔苍邈，朦胧的远处细浪如线，淼淼中一层一层漾来，细浪越漾越宽越漾越高，最后汹涌地拍到沙滩上碎成无数浪花。
海风中衣袂飘飘，牛二和林木、林森对峙良久方同时出手，电光火石，眨眼间数十招过去。三人的身形完全掩隐在刀光剑影织成的一道厚重的帷幕和翻涌的沙雾里，无法辨认他们的真容。林琴和林筝看得惊心动魄，提心吊胆，想插手又无从下手。只有能在心中为哥哥们祷告。
绵密的刀光剑影渐渐地稀疏下来，沙雾也慢慢散去，三人的身形清晰起来，林琴和林筝惊恐地看到两个哥哥满身是血。她们顾不了哥哥们战前对她们说的话，嫦娥奔月飞身上去。林森和林木都没有说话，默许了妹妹们的援手。他们知道没有妹妹们的加入他们杀不了牛二。
牛二也是一个血人，好在他的伤不在至致命处，他比林森伤得轻一些，和林木伤得差不多，从他们所受的伤势来衡量他们的武功高低，牛二的武功要稍强双胞胎兄弟。
四兄妹紧紧围住牛二，牛二奋力挥舞刀剑，拼死抵挡来自四面的攻击。心想自己的命没有必要无谓地交待在这里，此刻逃走或许还来得及。心中有了主意，行动便有了方向，他不再进招，只是虚以应付，等待最佳时机一纵而去。
林筝说道：“大哥，放他一条生路吧！”
林森面色沉郁：“他是我们报仇的最大障碍，不杀他就杀不了齐熬！”
林琴说：“这人不算坏，上回她救了妹妹一命，我们还他一命。”
林木说：“哥，依了妹妹们吧。”
林森喝斥道：“别说话，小心他的刀剑！”
林筝不顾林森的警告又说了一句：“大哥，你和二哥的伤口要尽快包扎。”
“好吧，我依你们，我们撤。”
牛二本就想逃走，林家兄妹退去他自然不会去追。不远处就是码头，兄妹四人退到停泊在里面的一艘大船上。这艘船好像是特意停在那里等他们似的，他们刚乘上去船就起航了。
牛二目送大船乘风破浪而去，直到大船消失在水天相连处才收回失落的目光。
（全篇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