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桃

小时候，我家屋后有三颗桃树，属于野生品种，从种上之后，再没有移栽，也没有嫁接，但桃子结出来的果实，那可谓丰厚，且香甜无比。

早些年，家家户户都还在家务农，没有谁家会经常花钱去买水果吃，最多就是自家多栽一些果树，一年两年，等到果树长大开花结果，一家人才有香甜的水果吃。

我们家就是村里，拥有多种果树，且数量庞大的家庭，樱桃、桃子、杏子、枇杷、葡萄、橘子、山楂、柚子、甘蔗等，很多很多。

不过我最爱的是屋后的三颗桃树，不开花的时候，像三剑客；开花的时候，像三仙子；结果的时候，像散财童子。

秋冬季节，桃树叶子渐渐黄去，慢慢的枯掉，满地的桃叶，最后与大地融为一体。那时候，只剩下枝干在寒风中坚挺，像三剑客，威武不屈。

春天的时候，先开花，再长叶，桃树就变得很柔和，花开满树的时候，像三仙子，风一吹，粉红色的花瓣，纷纷而下，像仙女散花，那会儿，我挺喜欢站在桃树下，让花瓣沾身，像是能够沾染一身的仙气。

春天悄悄离开，花瓣凋零，绿叶满树，好像三仙子，由粉装，换成碧装。啧啧啧，在风中，美得不像话。

转眼夏天将至，这是我最爱的时候，因为我的三剑客、三仙子，马上就会变成“散财童子”，可能你已经想到了，散财童子朝地上撒下满地的果子，香甜无比。

不仅仅是我眼巴巴的望着，桃树上散落下来的桃子，就连远处竹林里的鸟儿也会来分一杯羹。平常，我挺爱鸟儿的啊，看他们飞来飞去，也觉得特别美好，偶尔会洒点粮食在院坝里让他们吃啊。

可是在这个时候，我一点都不爱他们，我讨厌，非常讨厌他们，因为他们总是会飞到桃树的顶端，最向阳的地方，优先将最好吃的桃子啄食掉。

看得我心里来气，想着我要守着我的桃子成熟，然后爬树到树顶去摘。当然我似乎并没有意思到这事件危险的事呢。

那天，我悄悄的爬上树，在腰间栓了一个布袋子，然后沿着桃树枝干爬了上去。当然我爬的是中间最高的那个棵树。平常我妈是不允许我爬树的，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太没个样子，并且要是从树上摔下来，更是麻烦。

可我还是偷偷的爬树。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呢。桃树是爬上去了，桃子也是摘了一大口袋，正当我伸手欲摘头顶上最大最红还没有被鸟啄烂的桃子时，啪的一声，桃枝断了，我重重的跌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咚的一声。

桃树断掉对地方距离房顶大概一米高，然后没稳住，直接就顺着瓦沟滚到桃树下的坡上，我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屋檐离桃树中间大概一步宽的空隙，屋檐高，桃树底下的斜坡低，缝隙下面是屋檐沟，房屋的排水沟。

掉到坡上还没来及反应，就被掉下时的反冲力给推到了屋檐下的稻草堆上，桃树坡距离屋檐沟大概有两米多，掉到半人高的稻草堆上，还不算完事，又被稻草堆把我弹到了屋檐沟。闻声而来的是我妈，我妈以为我在桃树底下，谁知道我在屋檐沟里。

我趟沟里，浑身有些痛，一边哭一边望着我妈在桃树底下，又气有好笑的骂我不听话，说话间已经从桃树下的斜坡下到屋檐下把我拉起来了，很紧张的问我摔到没有，哪里痛。我说手，脚，还有背都疼。

我妈撩起我衣袖裤脚看了看，没啥大毛病，就开始骂我咯。因为她看见被我掉下去的位置砸碎了的瓦片，看到我一身的泥，还有袋子里被压烂的桃子。可是她一边骂还一边笑。

我看她笑，我就哭得更厉害了，搞不清楚是生气还是不生气，还认为她是嘲笑我。我妈忍了忍笑，才继续问我，你平常不是拿棍子打的桃子吗，为啥非要去爬树？我说鸟儿抢我的桃子，那上面的够不着。

最后我妈说：“以后桃子熟得多了，帮你摘，不要爬树了，今天要是屋檐下的稻草，你娃子今天就完蛋了。鸟儿吃，就让他们吃点吧，没啥的，你就少吃几个，鸟儿们也会因为吃了桃子很开心的呢。”

这件事之后，的确我没敢再爬那个桃树呢，但是我还是喜欢我那三颗桃树，也喜欢竹林里来吃我桃子的鸟儿，还有我妈。

但是后来没几年，桃树生虫了，树干被蚕食成空心，最后枯掉，而我妈妈也消失了。

2018年11月15日

崖木有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