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姐姐
姐姐提着皮箱下楼了。
姐姐在楼梯上泣不成声,以至于不得不放下皮箱抹眼泪。
我心里难过,却没有一丝眼泪。不是我不伤悲,而是这次手术后忽然没有高兴没有伤悲,流不出一滴眼泪!
姐姐自小疼我,小时候一起摘猪草,她总是先帮我弄满一筐草,而每次总是耽搁了自己,以至于回家后母亲总是收拾她。
姐姐初中毕业就嫁人了,为人夫、为人母,现在已经做了两个孩子的外婆。姐姐没出过远门,一辈子守着她的黄土地,守着她的两个女儿和家园,总是走不出心头的那个家。
当得知我住院做手术的消息后,姐姐就心急火燎地越洋过海来照顾我。
姐姐平生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坐动车,第一次看海,可是她很淡定,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惊讶和喜悦。她说照顾我身体康复比一切都重要!
在医院的头几天,姐姐在半生不熟的医院里为我跑前跑后,推着我拍片、检查,陪着我挂吊瓶。看着我肿的无法找到血管的双手,姐姐买来土豆片不停地给我敷在手上消肿。
拔掉肺部抽积液的管时,为防止肺部漏气,按照医生要求,姐姐用手一动不动地压着右肋部插管的部位一压就是40分钟,松开手时,姐姐的手竟然抽筋了。
姐姐每天早晨天刚亮就去给我买猪蹄和排骨,回来炖出香香的味道,逼着我吃肉喝汤补身体、加营养;并给我做家乡的面条,炒家乡的菜肴,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关心我。
姐姐想家了,说家里该种玉米了,该种土豆了;说姐夫不会做饭饿廋了,家里的猫和狗没人管了;说院子里那盆花没人浇水干死了。姐姐说,母亲这几天不停地给她打电话要见她,她担心瞒不住母亲。
姐姐忐忑不安地想回家了,我极力挽留,哭丧着脸对姐姐说:你走了没人照顾我,我没办法吃饭,无法下楼......姐姐心软了,就又坚持了三四天。可是,最终还是决定回家。
下午,姐姐拉着皮箱下楼了,姐姐在楼梯上泣不成声。
我站在阳台上默默地看着姐姐三步一回头地走远,姐姐不停地抹着眼泪,终于拐过弯,坐上了大巴车走了。
车子载着姐姐走了。我回转头,却看到阳台上挂着姐姐给我洗的衣服;拉开冰箱,里面是姐姐给我这几天准备的面条、馒头和蔬菜,饭桌上还有一大包方便面。
“姐走了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实在不行,你就泡方便面吃......地板滑,小心摔倒......” 姐姐叮嘱我的话语再次回响在我耳畔!
姐姐走了,姐姐流着泪水走了,姐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姐姐漂洋过海回到那片黄土地上去了,回到她的家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