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盲人的叹息
下了几天的春雨,今天终于止住了这滴滴答答的雨声,只是不知能延续多久。天气预报这几天都是小雨转中雨。
其实不管是阴天还是下雨,路上都少有人行走,或许是天太冷的缘故吧。
中饭过后,我照例坐在房中刷手机打发无聊的空闲时间。
这时一位十来岁的小男孩牵着他的盲人父亲走了进来。
这位小男孩一进门就喊,老板,有指甲钳买吗?
我笑着点点头,说有啊,并问这对父子吃午饭没有。
因为小男孩手中还提着个装了几根火腿肠的薄膜袋。
小男孩点点头说刚刚吃完,等下还要去上学呢。
这对父子是租住在附近的,盲人父亲有一门按摩的好手艺,在集镇偏街租了个小铺面给人做按摩。谁有个颈椎病或者腰酸背痛的小毛病,让他一捏一按,这些小毛病就好了。
听说他收费也不贵,五十元一个钟。只是集镇地方小,流动人口不多,像这样的下雨天,各种店铺都闲,他店里也是少有顾客光临,才有空出门购买需要的物品吧。
我拿了个指甲钳给小男孩,说看看这个行不行?
小男孩将指甲钳递给他爸,他爸接过去在手中摸了摸,说还行,问我多少钱?
我说五块钱。
在他爸从口袋中掏钱的当儿,我问小男孩,你们家的饭一般谁做啊,是你爸还是你姐?
小男孩还有个比他大两三岁的姐姐。按理来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生活在父亲是盲人的家庭,应该是比较懂事的,像洗衣做饭这种事可以说都会做。
以前他们一家四口,还是个挺幸福的家庭。盲人父亲虽说看不见,但老天饿不死瞎麻雀。他给别人家新生儿送童关,给人算命理八字,还会按摩,养活一家人还是不成问题。他们家凭他一己之力前几年还在老家建了楼房。
只是这几年生下孩的少,且也有了承包制,送童关生意不好后,他才在集镇开了个按摩店。他家那位平时在家种田种地的老婆也跟来在集镇打理一家人的生活,有了许多闲瑕时间玩手机。
这玩着玩着在手机上与人网恋起来,且动了心,前两年抛下老公和一双儿女跟人跑了,至今没有回来过。
从此幸福的四口之家因为女主人的离家出走而塌了半边天。幸亏盲人师傅内心强大,这个家并没有因女主人的离去而风雨飘摇。
小男孩道,肯定是我爸爸做饭啦,我姐姐有时帮忙择下菜。
盲人父亲在胸前贴身口袋掏了半天,掏出两元钱出来,又掏裤口袋,也一无所有。他自言自语道,昨天还有三元零钱放哪去了!
小男孩大声道,这三块钱你昨天给了我买了零食吃了。
哦,我忘记了。盲人父亲慢条斯理道。又掏胸前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我注视着他的表情,只见他表情严肃,没有平时那般爱开一两句玩笑。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将一百元摊在手掌心揣摩了一阵,才递过来。
我问没小额零钱了?
他说只有这一张了!
虽说只有五元,我不能菩萨心肠不收他的钱,便拿过一百元,找了九十五元相对新的纸币递给他。
盲人的手能摸到人民币上的数字。他将我找给他的零钱一张张抚平,用手捏一捏,才放心地放进口袋。
他儿子在一旁补充道,是九十五元。
看他们父子俩小心冀冀地下台阶出门时,我听到他长长地叹息一声。
不知是叹息命运,还是叹息这老下雨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