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晓风残月》第二十章：武不如医
文／江愚儿
晓盈十五岁那一年，她刚培养出了极蛊，也正在研究紫元丹的药方，(虽然那时候紫元丹还没有名字。。)
她还记得那一天，她拿着七星瓮去找三姐要黑球试试效果，三姐毫不犹豫地让出黑球，说：“嗯，正好，它实在是太弱了，上次竟然被人用弹弓弹掉了一撮毛！你赶紧给它种种蛊，看能不能变身成神球！”
黑球用一双翅膀捂住头，使劲往石头缝里钻，被风息逮了出来。
二人一鸟玩得兴起，不知道何时闭关许久的苏月筱突已经出现在身后，安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热闹。
最先是黑球看到了苏月筱，激动地两眼飙泪地朝她扑了过去。苏月筱伸手接下，转眼扔给了咬着草根望天的风息。风息拎起黑球的两只翅膀幽幽叹口气：“你啊！就是爱热脸贴冷屁股。”然后转身,凑到苏月筱跟前，撒娇道:“大姐…你怎么才出关啊？”
晓盈见到大姐也开心，只是还是压低了声音问：“大姐！你出关了？”
苏月筱淡淡看了风息一眼，点点头，又温和地对晓盈说：“小妹：跟我来冰室！”
晓盈应了声“是！”，便把七星瓮扔给风息，说：“三姐，这个给你玩玩。”
风息接过，懒洋洋地看了黑球一眼，黑球一个哆嗦，两只爪子瑟瑟发抖，竟然晕过去了。
风息骂了一声：“没出息！”
在去冰室的路上，晓盈发现大姐的神色很凝重，晓盈本来想跟大姐说说话，现在竟然什么都不敢说了。
冰室的门缓缓关上了，冷气森森的室内只有晓盈和苏月筱两个人。月筱一言不发，仿佛一座冰雕。
晓盈不知道大姐在想什么，但她知道大姐一定在做一个很难抉择的决定。她喃喃小声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大姐。。。”
这时苏月筱终于动了，但出乎晓盈意料的她几乎是刹那之间一个旋身就把一柄冰棱做的剑刺向了晓盈的喉咙。晓盈惊鄂地看着苏月筱，一脸的不明所以，疑惑地问：“大姐？。。。”
大姐冷冷地说：“你看，你的医术现在救得了你吗？如果我是敌人，现在就可以立刻取了你的性命。”
晓盈知道大姐说的是什么，她从第一次用医术把姐姐们的命捡回来之后，就开始潜心医术，很少练武了。
晓盈想了想，微笑着说：“这不算，因为攻击我的人是不可能会伤害我的大姐！”
大姐神色动容了一下，说：“万一我真的伤害了你呢？”
晓盈想也不想，回答说：“没有万一，大姐，这个玩笑不好。”
然后晓盈不可置信地看见自己最相信的大姐，把那冰棱往她的脖子上刺入了一分，但没有鲜血流出。
苏月筱收回了手，没有取出冰棱，她冷冷地说：“你要记住，即使再信任的人，也是不可信的，你生活的是一个残忍酷的江湖，你没有强大的武力，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你要保护的人。”
晓盈单手握住冰棱，却笑了：“大姐，如果我可以制出起死回生的药呢？”
苏月筱冷冷丢下一句：“把你伤口处理好，到月牙殿来。”长长的衣摆一挥，冰室的门便自动打开，她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脚步稳健，手心冒汗。
晓盈小心把冰棱取下，笑了，这冰棱上混合有凝血散。
她得意地说：“大姐：没有凝血散，你也不会这么做对不对？”
苏月筱走到门口的脚步顿了一下，冷冷地说：“你可以试试！”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晓盈转眼就把大姐的话语忘到了爪哇国里，继续埋首药理中，然后晚上，晓盈的昭晓殿里的药材，药圃里的药都被毁得干干净净。
晓盈不知道大姐为什么执意要这样做，她气冲冲地上了月牙殿，面对着大姐冰冷的脸，哀伤地问：“为什么？”
苏月筱眉目如冰，声音也如寒冰：“跟我进来！”
晓盈跟着大姐进了月牙殿的大门，峰回路转到了一个山洞里。这里晓盈从来没有来过，里面迷漫着死一般的气息。晓盈有点儿害怕，攥住了大姐的袖摆，以前她害怕时总是这样拽着大姐的袖子，然后大姐会握住她的小手，可是如今她的手却被冷冷甩开。
晓盈被带到一扇铁门前，铁门里用铁链拴着一头嘶声狂吠、双眼血红的野兽。野兽一看到晓盈便两眼放着凶光，仿佛已经把晓盈当作一头猎物。
苏月筱浑然不觉那畜生的危险，淡定地开了门，然后朝野兽走去。那么凶猛的兽见了苏月筱，却害怕地一直往后缩，铁链的声音哗哗响着。晓盈可以想象，大姐也许一直就是这么过来的，她这些年都在与各种兽搏吧？不然何来这种令野兽畏惧的威严？可是每一次她出来都是一副纤尘不染的样子，大姐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
晓盈在这里心疼大姐，却没有想到，大姐会解开野兽的锁链，然后把她和一头虎视眈眈盯着她，随时准备将她撕碎的凶兽关在了这个漆黑的铁笼子里，再转身走向了黑暗，似乎晓盈就是她给凶兽送来的食物。
晓盈在大姐的身影即将消失时，哭着喊：“如果这一次，我们都没有死，我要离开晓风残月宫！”
苏月筱的背影消失了，凶兽的吼声震天，晓盈也不知道大姐有没有听到以及有没有回应。
她看着凶兽四足腕上因为对抗锁链而导致的血肉模糊。
心里一痛。
心想，为什么活下去就一定要你死我活呢？
晓盈往袖笼里掏了掏，那野兽以为她要拿武器，便即刻朝她扑了过来。
晓盈一惊，施展轻功赶紧躲避，却不防袖笼里一个药包掉了出来。偏生这笼子里的空间狭小。那野兽对她紧追不舍，横冲直撞。
晓盈无奈，只得一边躲一边引导。
最后瞅准时机，朝那药包飞去。
药包拿在手里，她急忙打开，往野兽身上撒去。
可是这样，她便生生接住了野兽扑过来的爪子，爪子在她手臂上猛地一扫，用力聂静，似要将她的手臂撕掉，与此同时那长满锋利獠牙的血盆大口猛地向晓盈咬了过来。但却堪堪在刚触到晓盈的皮肉时停下了，眼睛一闭，身子一软，硕大的躯体就朝着晓盈砸了下来。晓盈微微一笑，竟然不躲也不避。任由那重物往自己身上招呼，她实在是没有力气躲了。
晓盈闷哼一声，良久，才挣扎着爬起来，用身上仅剩的那些药把野兽和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处理了，才疲惫不堪地靠着野兽闭上眼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晓盈感觉有个黏糊糊的东西在自己的脸上移动。
片刻后，她听到一声低吼，然后她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向那个怀抱里偎了偎，呓语般地说：“大姐：你看，我不杀它，我也可以活着。”
苏月筱看了看怀中人，眼底溢出一丝笑意。
醒来之后，晓盈看到三姐在自己床边上坐着，两只灯笼大眼睛瞪着晓她，夸张地道：“小妹！怎么一转眼你身上就多了一个窟窿？”晓盈笑。
“三姐，我想离开宫门一段时间。”
风息圆睁了双眼说：“原来是真的啊！大姐跟我说起你会离开，我还不信！我觉得我们当中，只有你是绝对不愿意出宫的。”
晓盈苦笑了一下：“原来大姐是听到了的。她没有说什么吗？”
风息撇嘴：“说了！你要是出去，再不是晓风残月宫的人！虽然大姐这话绝情，但是小妹，你这样离开，我们也是不放心你的，你还这么小。”
晓盈反问：“三姐，是不是你们都认为现在的我没有你们的保护就会死？”
风息摇摇头：“总归，你是没有见过风浪的。。。”
晓盈问：“三姐，当初你为什么会离开宫门？二姐为什么会离开？”
风息想也没想，豪气地说：“我出去是为了救杜残凤，而杜残凤肯定是为了找野男人啊！”
“不过。。。说实话。。。江湖上还是挺好玩的。。。”
晓盈不知道三姐说得好玩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大姐要她们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理由的。
是以她决意搬出了晓风残月宫。
她相信，大姐绝对不会像她说的那样绝情，就好像现在，她还是可以站在月牙殿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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